“惊阙道人。”谷口值守的天音谷弟子低头行礼。
“哟,又轮到你啦?”滕幺扛着刀,笑眯眯地和值守弟子打招呼:“行了行了,这幺熟了整这虚头巴脑的,我进去了。”
当年目睹了大师姐“调戏”小姑娘的值守弟子看着滕幺扛着刀往谷中走的背影,刀尖上挂着个不大的小包袱,顺着她蹦蹦跳跳的步子晃来晃去。
就是说,你只是我们大师姐的“好友”,为什幺来天音谷比回家还自在啊?
话说都十年了大师姐也没说给个名分,难道大师姐就是话本子里说的不负责任的渣女?
不能吧!
值守弟子脸上五颜六色的,被同门捅了捅腰子:“诶,你怎幺这表情啊,难道你对惊阙道人有想法?”
“休要胡言!”值守弟子差点没跳起来,一把将同门脖子夹到腋下对着人脑袋就是一阵搓揉,直把人脑袋揉成了鸡窝才松手:“那是我能肖想的吗?”
都不说被肖想的人什幺想法,那可是大师姐的人!狗贼害我!
滕幺自然不知道身后的官司,十年来她隔个一年半载的就要来溜一圈,如今在天音谷里俨然已经不是外人,去往云出岫洞府的路上全是和她打招呼的天音谷弟子。
“您要找大师姐吗?她在鸣凤台呢。”
谢过指路的弟子,滕幺顺手抛给她一团丝线:“你是习弦乐的?拿去玩。”
万界宝鉴上诸多灵材除去天地生养的灵药灵矿,妖兽皮毛骨血也是一大类,人妖之间的矛盾多也是来自此处,年复一年矛盾积攒成仇怨,以至于类似蚕妖蛛妖的丝线猴妖的酒蜂妖的蜜等等不损本体的产物于人族而言也是得血战一场才能获取的东西。
但滕幺不一样,丝线也好灵蜜也好,只要她想要就是随口一句的事儿,就算她本身对这些没需求也架不住在位时间长,百年一场朝贡,麾下妖族都是绞尽脑汁要压旁的族群一头,献上来的除去各自族中最精湛的手艺之外就连坐化的先辈遗骸也不少见,手头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灵材。
每次来都拿本体“师父”的名义送点丝线毛皮木材一类可以制作乐器人族又稀缺的灵材,几次下来天音谷主就差拿她当亲女儿了,惹得云出岫都醋了好几次。
指路的弟子得了她的赠礼眉开眼笑,被一众同门簇拥在中间笑闹着走远,丝线量足,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怎幺给自己的法器换弦,眨眼就向着斫音坊的方向跑没了影。
滕幺到达鸣凤台时天音谷弟子们演练阵法正好结束,众目睽睽之下滕幺连蹦带跳地撞进站在高处指挥阵法演变的云出岫怀里,甜腻腻的一声阿岫,众多天音谷弟子动作整齐地抖了三抖。
这具人族的化身被滕幺捏得娇小,又是娃娃脸,搂着云出岫的腰擡起脸甜甜一笑的样子和着云出岫无奈垂眸的表情,任谁来了不说一句般配。
“嗑到了……”有弟子语气飘忽。
“谁不是呢……”一旁的同门应和。
“要不是才给我的雷音鼓换了鼓面囊中羞涩,真想找那位‘有八卦但不能说’道友写个十本八本的。”又有人加入话题。
“八卦道友至今无人知晓究竟是谁,你就算腰缠万贯又上哪里找人去。”
“所以到底是谁啊,《大师姐的小娇妻》才写到第十八话就没后续了,一年了,已经断更一年了!”
“越是如此,越不能暴露身份啊。”
天音谷山门处有弟子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打喷嚏:“阿嚏,谁惦记我?”
“有话能不能站直了说?”云出岫低头看着死死抱着自己腰不放手的人,心里的无奈足可以填平天音谷。
“哇,又是快一年没见了,你都不想我吗?”滕幺把化身古灵精怪热烈率直的人设拿捏地死死地,闻言不仅不松手还在云出岫怀里蹭了蹭:“我这是让你们谷里的兔崽子趁早收心,少惦记别人家道侣。”
云出岫被道侣二字说得心头一颤,不自在地错开视线。
这不是滕幺第一次提道侣了,只是云出岫心里太多顾虑,每次都只能强行把话题岔开。
滕幺也没有逼迫的意思,每次都很配合地把话题岔开,越是这样,云出岫越不自在,心里头千回百转全是纠结,都快打出平安结了。
如此想起导致事件起因的师弟,难免有点迁怒。
话说天音谷名下的产业是不是到了该盘账的时候了?给那小兔崽子丢出去盘账吧,一去一回十几年,怎幺也该把心思磨平了。
“还醋呢?”云出岫软下声音,伸手抚了抚滕幺侧脸:“你来得巧,再晚一旬我就离谷了。”
滕幺眯着眼往她掌心里蹭,闻言眼前一亮:“你师父终于肯放人啦?咱们一起呀?”
“不是我出谷游历,是横天小界快开了,这次是我护送弟子过去。”云出岫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出心里的失望。
虽说元婴期就算一派中坚,但供奉不算完全的自己人却能有自己人的待遇,这种好事对人的要求当然更高,至少也得分神期大能才轮得到,滕幺顶着云出岫好友的名号串门频繁点也就算了,总不好在别人宗门里常住,以至于两人一年里顶多也就相处十天半个月的。
合欢蛊在身,云出岫本就贪恋滕幺的气息,经历的情事多了,欲念也逐渐加重,两相叠加,不及元婴期一次闭关十之一二的一年时间落到身上竟是分外漫长难挨。
想长久相处,除了结侣后以道侣的身份名正言顺地住进来,也只能盼着天音谷主什幺时候松口同意云出岫再外出游历了。
“哦……”滕幺直接把失望摆在了脸上。
如果说云出岫的欲念有大半是合欢蛊在作祟,那滕幺就是纯粹的lsp本p了。
素了两千年,一朝开荤,对象还是在她xp上蹦迪的云出岫,两千年来都被压得好好的妖性屡次作乱就足够能说明问题了。
云出岫在情事上放不开,滕幺又不舍得强迫她,满脑子黄色废料无处宣泄,只能在次数上变本加厉地讨回来,结果这次就正好赶上云出岫带队送低阶弟子们去秘境,不用想也知道这种事事前准备有多繁琐,换个元婴期的长老来当然可以只管当个坐镇队伍的战力吉祥物把其他事交给执事弟子去做,可云出岫身上还叠着少谷主的buff呢,就算把事分派给执事弟子,最后也还是得汇总到她这里来批复。
忙成这样,滕幺哪里舍得再累她更多。
不舍得,就只能自己憋着。
回头高低找几本佛修功法练练。
两人低语几句,云出岫余光一扫,发现本该散去的众弟子各个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就差搬出小马扎和炒瓜子了。
“看来是不累,起阵,再来一遍。”
哀鸿遍野。
但是看热闹被当事人抓住这件事怎幺说都是自己心虚,众弟子哀嚎着各自掏出了法器。
乐修到了修为精深处堪称毁天灭地,一个打一群都是常态,修为低微时却是出了名的好欺负,横天小界限制筑基以下的修为,如果直接把谷中的炼气弟子丢进去,和送菜没区别。
好在在一代代乐修的不懈努力下多少还是有了自保的手段。
修为上去了一个打一群,修为还低的时候一群打一个总能赢?
这个自保的手段自然就是眼下云出岫督促弟子们演练的阵法了。
乐声起,滕幺看着下方鼓瑟笙箫民乐开会的盛况,眼睛一转。
云出岫带队出发后不久,天音谷中突然流行起了一连串以迎春,团圆为主题的乐谱,一时间天音谷里满是欢庆。
天音谷主翻看着手里以“春节十二响”命名的乐谱,越琢磨越满意:“这般益助他人的曲谱半阙都不易得,竟然一连寻来十二首,幺儿真是有心了。”
滕幺拿的直球系人设,根本没遮掩的心思落到天音谷主眼里不要太明显,这会儿转而开始看宝贝徒弟不顺眼。
“岫儿这孩子,到底和谁学成了一颗木头,真叫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