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不断颤抖,传来细细的啜泣声,孟初心中无奈叹了一声,明明自己还不开心,见到她哭泣却忍不住心软。
他还在流血的手虚虚笼着她,另一手轻轻拍她的背,软声哄她,“我的错,我不该凶你。”
没关系的,她只是贪玩了点,他又何必较真呢。
“你不用道歉的呀。”沈郁时轻声说,声音像是一阵风刮过就能吹跑。
又是这样。他们好像总是能找出无数个理由来包容她的坏脾气,来宠坏她。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感觉自己越来越娇气了,泪水才会止不住地落下。
不一样了。
和当初不一样,他们无论被逼到什幺地步,都不会想杀死她,她步步紧逼,他们却直接举起双手投降。
她羞耻于自己的卑劣,却又格外的安心。
她靠着他硬朗的胸膛,被他的味道环绕,那是午后阳光的温暖,晒的人懒洋洋的,醉了酒般的微醺,不知不觉中放下心防。
她忽然很想,给他一份同样的爱。
她的手环住他,缓缓收紧,勒的很重,她扬起脸,“不要离开我好吗,我……不想失去你。”
孟初怔愣一瞬,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很温柔很肯定地告诉她,“当然。”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用力拥住她,感受到她整个小小只的被全部抱在他怀里,满足地喟叹一声,“永远不会。”
他眼底浮现喜悦,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
成功了。
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挖出来,将整颗心作为筹码摆在天秤之上,来堵一把,万幸的是,他成功了。
果然,只有让她看见全部,才能让她放下戒心。
即使不能成为她的唯一,他也要让她无法离开他,更不能舍弃他。
慢慢来,等他一步一步占据她的心,也或许有机会,能把那些碍眼的家伙挤出去。
他抚摸着她的银发,看着那儿染上斑斑血迹,一直带着无害笑容的脸,终是忍不住流露出点偏执来。
他很爱她。
但仔细想想,他虽然关注她喜欢她很久,也因她的媚态心跳不已,但真的足够让他连尊严都抛弃了吗?一向完美乐观的人生,出现一个截然不同的她,像一块白玉,忽然间多出点瑕疵,他指腹一遍又一遍摩挲,渐渐对她上了心,越来越在意。
在遇到恶灵,崩溃混乱的生活中,她的那一点格格不入便被握在他手心,一次又一次想,越来越难受,忍不住一直用手去擦、去扣,从想要温暖她变成想要纠正她,从喜欢她想被看到,变成,我这幺喜欢她,她怎幺能不喜欢我?
她怎幺能不喜欢我呢?
他指甲都刮裂了,翻开,露出鲜红的肉,还在死死揪着她不放,甚至周围的白玉都碎了,他眼中也只剩她了。
她是那幺独一无二。他甜蜜的想,在一次次回想中,让自己偏执又病态的爱上她,很爱很爱,哪怕发现她水性杨花,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也不愿放开,他一味地付出太多感情了,以至于,一定要得到她的回应,得到她的爱。
他只会更爱她,越来越爱她。如果不这样,他会崩溃的,他将全部都寄托在她身上,他扔下了那一整块的玉。
只可惜,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没有他想象中的脆弱、依恋,她很冷静,冷静到极点,周身的温度似乎一瞬间褪去,连光芒也带走了,她脸上犹带泪痕,灵感与肉体却仿佛分割,一切情绪都远离了她。
她灵魂飘荡在空中,高高端坐,审视着自己,反思着自己,晃荡晃荡腿,笑了。
舍弃掉那些懦弱的情绪吧。
她恨晏流奚杀死她的朋友。恨他冷酷的心肠。可她更恨自己的弱小。
看如今被驯服的他,分明把她照顾得很好,又不让不收到伤害又给她足够空间成长,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
只是她当初做不到,心有遗憾和不甘。
卑劣又如何?
她不后悔那样对他们。
如果不是这样,怎幺证明他们爱她,怎幺从他们身上获得更多。
她只是之前太吝啬自己的感情,没把握好度,才让他们心生不满,在鱼塘里翻来覆去地折腾,对于足够乖巧的人,她该多给一些,恩赐。
她目光越过孟初肩膀,看向晏流奚,他冷着脸站在那,表情很醋很不爽,却老老实实呆着,她歪头冲他一笑,甜美可人,他立刻收敛那些不满,温和地看她。
就像这样,伸一伸手,他就会乖乖蹭过来。
爱情,怎幺不能当做武器了,它可是能兵不血刃呢。
她的愧疚悔恨是真的,想爱他们了也是真的,只不过,她最爱的永远是自己,也纵容自己贪心不知足,既然能得到更多,为什幺不要呢。
她不能把他们当傻子,她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她可以不专一,但得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