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闺房

此时夜色已深,两名婢女在前方提着灯。

拉纳脚下的步子放得很慢,玫瑰紫的裙角与栗色卷发在夜风中摇曳。离两人走出宫殿已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说的唯一一句话,是叫婢女为她取斗篷来。

阿丽尔皱起了眉:“如果你没有话要讲,那我就先走了。”

“谁说我没话要讲?”拉纳又要故技重施,却连阿丽尔的一片衣角都没捉住,   急忙叫道,“你不想知道那两个中原人的身份吗?”

见阿丽尔果真停步,拉纳暗暗冷哼了一声。婢女已经取来了斗篷,为她披在身上。拉纳用手指卷着斗篷边缘的绒毛,不紧不慢地说:“那位公子叫做谢承沇,才刚刚二十岁,还未娶妻生子。他父亲呢,是中原的公爷,还有个姑母是中原皇帝的妃子……”

阿丽尔垂下长睫,若有所思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这样的王孙公子为什幺会来漠北?”

拉纳话音一顿,不答反问道:“我听人说起过,中原人——尤其是世家大族,最重视女子的名节。如果未出嫁的女子和男人日夜共处一室,是要被人瞧不起的,对不对?”

“你说什幺?”

阿丽尔心中一凛,就见拉纳已然收起了悠哉悠哉的模样,泼辣地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阿丽尔,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我说,谢公子已经知道了你在王宫里藏了情郎,你猜他会如何看你?我劝你最好……啊——!好痛!放手,你快放开!再不放手我……我就要告诉母后了!”

拉纳几乎没有看清阿丽尔的动作,便因手腕剧痛脸上煞白,眼泪立时涌出眼眶。阿丽尔的小手纤细白净,却像铁钳一般将她的右手反折,手背几乎贴上了小臂,任她怎幺抓挠都纹丝不动。周围的婢女面面相觑,既不能坐视不管,也不敢上前拉扯,只得小声劝解着,一边作势要将二人分开。

“你都同他说了什幺?”

“我……告诉他你寝宫中有野男人,你已经和他同吃同住了好几日,那又如何!我说的有半点不对吗?”

阿丽尔恨不得拧断她的手腕,又见拉纳脸上已经淌满了鼻涕眼泪,心中又气又恨,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婢女们一拥而上,将拉纳护在中间。拉纳半倚在两个婢女身上,望向阿丽尔的眼神带上了瑟缩,却见阿丽尔身子如灵鹄起落,片刻间只能望见黑暗里一个渐小的背影。

阿丽尔觉得自己蠢透了。

不过数息之间,寝殿已到了眼前。风吹走了她的头纱,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她的呼吸全乱了,耳边是擂鼓般的心跳声。

将师兄藏在王宫,虽然安全,可如何瞒得过大阏氏的眼睛?阿丽尔心中已生出了无数个糟糕的念头,转念又想到容风虽然受了伤,可功夫尤在,总不至于无声无息地被人抓走。

宫室里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没有打斗的痕迹,也不像被人搜查过。阿丽尔心中稍定,快步走向偏殿,一口气还没喘匀,便忙开口道:“师兄你……怎幺是你!”

白衣公子负手站在桌案前,沐浴在微黄的烛光中。他闻声,转头看着神色惊惶的美人,轻笑了一声。

“公主以为在下是谁?”

阿丽尔在他黑眸的注视下后退了两步。

她这时才明白,拉纳原来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可恨她一向没将那个嚣张跋扈的异母姐姐放在眼里,却反而被摆了一道。

只是现在并不是和拉纳算账的时候。阿丽尔定了定心神,冷笑:“夜闯女子的闺房,这就是你们中原人做客的礼节吗?”

谢承沇眼中笑意更深。他欣赏着阿丽尔故作镇定的表情,无端想起幼时曾养过一只鸟儿,害怕时便会虚张声势地竖起全身蓝色的羽毛。

那只鸟儿极怕人,却唯独喜欢在他手中撒娇,柔软的羽毛将他手心蹭得发痒。

“公主不是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阿丽尔并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她终于镇定下来,暗暗思忖。

她原本还对容风口中所说的“关乎中原天下的大事”将信将疑,知道了面前这位中原公子的身份,已经对此事信了八九分。可惜容风不肯告诉她事情原委,眼下他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敌人手里。

白衣公子仍在含笑看她。他随意地立在琉璃灯下,门户大开,毫无防备。想来若是他有武功在身,当日就不会留侍从独自对付容风,叫她轻易将人劫走了。

阿丽尔虽对容风放下狠话,却不能真对他的死活坐视不理,况且这男人明显来者不善。她身子如轻飘飘的树叶被风吹起,蓝影闪动,瞬息间已欺身而近。

这一下如兔起鹘落,白衣公子已近在咫尺。阿丽尔伸手直探向他的左肩,哪知道眼前的男子轻巧地握住了她的脉门。她只觉得手臂一麻,白衣公子已将她双手反剪。她几乎背靠着身后的男子,若此时有旁人在场,定会将他们当做亲昵依偎的情人。

阿丽尔虽然从小跟着师父师兄,却从未与男子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她羞恼得两颊飞红,谢承沇的声音已从极近的地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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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女主被抓了,为她鼓掌٩(๑ᵒ̴̶̷͈᷄ᗨᵒ̴̶̷͈᷅)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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