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诚渊表示未来几年……”
面前的电脑网页上,白底黑字,初号字体的标题下,配图是一张奚诚渊出席活动的演讲照,可以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坐在床上的乐凉卿右手在鼠标上滑动滚轮,慢慢浏览着面前的电脑网页,细细品读着每一个文字,试图从网络上的报道中,进一步去了解奚诚渊,在心中拼凑出更丰满一点的奚诚渊形象。
到来了这个世界,那幺久,而她对奚诚渊之间的了解,可以说是近乎其微。奚诚渊面对她出乎意料的告白,一直视若无睹,或者说是更本不相信。奚诚渊对她的照护,仿佛礼貌的领导与下属,无关任何情爱。
“奚诚渊,”乐凉卿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思绪却开始飘远,小声呢喃,“你的命运……”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将乐凉卿那不知道游荡在哪里的灵魂拉回了现实。乐凉卿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下午一点四十五,快速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这不是奚诚渊一般过来医院的时间,有可能是夏勤过来了。
“进——”将电脑放置在右手边,乐凉卿才喊了一句,示意门外的人可以进来了。
推门而进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男人看起来有一米八,体型偏瘦,瘦削的脸棱角分明,有着深邃的五官,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迎上乐凉卿打量的目光,陌生的男人嘴角上扬起来,似乎想起了什幺高兴的事情,开口打起来招呼了,“凉卿,好久不见。一直联系不上你,找了乐老师才知道你出了车祸在医院。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有事在忙,没时间来看你。刚结了一个项目,有点时间就立刻过来了。”
望着面前有些帅气的陌生男人,乐凉卿大致在心里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白博年。
“好。”
奚诚渊挂掉电话,继续冷漠地斥责办公桌前弯着腰的男人,“那幺点小事都做不好?”
卑躬屈膝的男人,不停地道歉,“抱歉。抱歉。是我的失误。”
夏勤站在那个男人身旁,也垂着脑袋盯着地毯,地毯上条纹交错,奇怪的花纹似乎是什幺暗号一般。
“夏勤——”奚诚渊似乎发现了旁边夏勤的出神。
“在——”夏勤立刻应道,不管怎幺样时刻保持警觉是作为助理的必须能力。
奚诚渊站起身,冷淡地交代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你带他出去,解决好。”
“是。”夏勤应声,将那个男人带出办公室。
奚诚渊合上桌上的文件夹,拿着手机拨打出了一个电话。
即使对男人的身份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乐凉卿却还是一脸茫然地望着他,问道,“你好,请问我认识你吗?”
白博年挂在嘴角的微笑僵住了片刻,四周扫荡了一下病房内的环境,一些他不认识的花为素净的病房增添了几抹浅淡的色彩。
“凉卿,不要开玩笑。”白博年的语气似乎带着些宠溺,“你要是生气了,就直接发脾气就好了。”
乐凉卿奇怪道,“生什幺气?”
白博年走近乐凉卿,叹了口气摇头,“凉卿,我有事情要和你谈。”
乐凉卿移开视线不去看白博年,开始思考要如何脱身。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虽然面前这个男人确实有几分英俊,但是乐凉卿并不想和白博年产生什幺接触,只想划清界限。
白博年似乎认定了乐凉卿是在闹脾气,“你现在这样子很不像是你。”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揉病床上乐凉卿的脑袋。
面对自说自话的白博年,乐凉卿向白博年的另一侧闪开,躲避开了白博年的手。白博年的右手掌悬在了半空,乐凉卿一不小心将床上的电脑撞倒在了地上。
乐凉卿擡高声音,听起来像是质问,“你谁啊?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动手动脚。”
白博年收回手,似乎发觉了乐凉卿隐隐有发怒的表现,一愣,“凉卿,我是白博年啊——”声音似乎带着些许悲伤。
乐凉卿无言以对,感觉坐立难安。因为不想再让白博年做出什幺意图亲近的行为,乐凉卿死死地盯着白博年垂在身侧的手。
病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白博年是有事前来寻找乐凉卿,面对完全陌生的乐凉卿,感觉有些棘手。
白博年知道乐凉卿出了车祸,但是具体的病情他一无所知。
失忆?现实又不是三流韩剧,怎幺可能。本科的时候,学院里有男生出了车祸,手脚骨折都没有失忆,面前的乐凉卿除了面色有些苍白,根本看不出什幺问题。
看着面前似乎并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的白博年,乐凉卿不由地疑惑,人为什幺会爱上一个人?这个白博年除了脸,看起来并无其他值得喜欢之处。明知道女孩子喜欢她,却不拒绝不保持距离,行为亲昵。之前的乐凉卿为何会爱上这样的人呢?可是,自己也是一眼认定了奚诚渊……
感情,好像本来就是毫无道理可言。
有时候明知道可能是错误,却依旧想要继续去博一线生机。像亡命赌徒一无所有,没有任何筹码,所以放心大胆地去呐喊下注。
——咚咚咚
敞开的病房门口,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沉默着的乐凉卿与白博年一同望向门口。
意料之外的人,是一位护士。
“打扰一下,乐凉卿小姐,是时候该去做出院前的检查了。”
护士礼貌地等待在门口。
见白博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乐凉卿眉间微蹙,开口道,“我并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白博年碰了钉子,在这个病房浪费了点时间,却什幺也没有做成,或许应该去找人打听一下乐凉卿的变化原因。
白博年微微一笑,开口道,“凉卿,那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后,我再找时间去看望你。有时间的话,还可以一起约个饭。”
“请叫我的全名,乐凉卿。”乐凉卿并不搭理白博年,“白博年,没有必要的话,我们最好再也不要联系了。”
白博年仿若未闻,面不改色,继续温声道,“那我就先走啦,再见。”
白博年离开病房的时候,护士将门关上了。白博年刚走出没几步,那位护士追了上来,“白先生,有人还在病房等您。他说与您说了,您就知道。”说完,护士就回到了乐凉卿的病房门口,不再理会白博年。
白博年杵在了原地片刻,似乎在进行了一番斟酌之后才迈开步伐离开。
乐凉卿做了详细的出院检查,抽血要明天早上进行,要是结果显示无大碍的话,报告出来后就可以直接出院了。
住院的期间,医生告知了乐凉卿,她的失忆很有可能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并且她患有轻微抑郁,即使出院了也要注意自我调节心情。有问题要及时就医,按医嘱服药。
乐凉卿做完检查后,回到病房,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幺东西,只有衣服,以及一些拼图。乐凉卿望着地上那几盆兰花,思考着到时候是否要叫个货车来把这些花运到自己的住处。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住处在什幺地方。
奚诚渊是在差不多五点到病房的。
乐凉卿猜测奚诚渊肯定早就知道了白博年今天出现在医院,不然,那名护士的出现得不会恰到好处。她的出院前体检本来预期,是明天进行。
“白博年,今天过来了。但是,我不认识他。”乐凉卿注视着面前奚诚渊的眼睛说道。奚诚渊的眼睛很黑,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眼睛中反射的自己的模样。
“嗯,我知道。”奚诚渊淡淡笑了笑,“历青树住院了,也在这家医院。”
乐凉卿有些好奇,是什幺原因,但是想到希望与那两个人再无瓜葛,便也没有问出口。
“打架。右手骨折。”似乎有读心术,奚诚渊直接解释了理由,“看起来伤筋动骨得休息个一百天了。”
“那要是我明天检查结果没问题,后天就出院吧。”乐凉卿接话道,“我们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奚诚渊继续保持着微笑,从今天发生的事情看来,可能不是他们有想要远离的心,就能让对方也保持距离。很明显,白博年有求于乐凉卿。
奚诚渊注意到面前的女孩子似乎有些犹豫,有什幺欲言又止,不太好开口的样子,“你想说什幺就直接说吧。”
“另外,我想问一下,我这次受伤是算工伤吗……”
奚诚渊愣住了,几秒后忍俊不禁,“不算。没上班时间的薪水都都按病假计算。”
“啊?”这下轮到乐凉卿愣住了,“那我还能生存得下去吗?”
奚诚渊的笑淡了下去,他开始觉得乐凉卿或许真的可能回忆不起来任何过去的事情了。
“你还知道你父亲是谁吗?”奚诚渊问道。
“夏勤有和我说过我父亲,我还和他打过电话报过平安。”乐凉卿认真地回答道,“但是,我真的对什幺都一无所知。”
“奚诚渊,或许你不太相信我。但是,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奚诚渊扬了扬嘴角,“白博年应该是有求于你,想要你劝说你父亲指导他。他似乎有意深造读博。”再怎幺样,家长还是会对子女的事情了解个一二,更何况乐凉卿喜欢白博年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奚诚渊!”乐凉卿大声喊道他的的名字,“我都说了,我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