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之下,觥筹交错。
沈煜看了眼正和别人谈笑的大哥,轻轻打了个哈欠。
今晚是陆家掌门人陆昭云的生日宴,满城的权贵多多少少要过来打个照面。
沈家和陆家交情不错,但沈煜其实没怎幺跟陆家人打过交道,都是父辈那一代有来往。
听说陆家以前在边境做军火药品生意,势力盘根错节。到了陆昭云这一代,倒决心把重心移到北方的正经企业上来,做个清清白白的生意人。
这位年轻的掌权者行事手段远不像他外表那幺温和,才来一年,陆氏便成长为一条潜伏的巨蟒,蜿蜒盘踞着,不动声色地蚕食一切不利于其发展的力量。
阴影之下,笼罩着整个九原市。
估量着这场宴会暂时结束不了,沈煜溜达到角落,打算找个无人的地方坐一会。
然而圆桌下一道白色衣角闪过,沈煜疑惑地望向垂下的桌帘。
他上前几步,一把掀开那道帘子。
桌子下的女孩茫然地擡起头,嘴角还有一些糕点屑。
沈煜讶异挑眉:“你是谁带过来的,怎幺躲在桌子底下?”
那女孩向后缩了缩身子,低下头,并不回答。
沈煜看到她往背后藏的手上还有半块糕点,笑着摇摇头。
他把桌子上的糕点捡了几样放进碟子,递给桌子下的女孩。她惊疑地看了沈煜一眼,随之伸手接过。
她应该是饿得狠了,沈煜想。
等她差不多吃完了,沈煜端了杯果汁递过去。那女孩一口喝完,也许是喝得太急,呛得咳嗽了几声。
她看了看沈煜,声音细弱,像只孱弱的猫:“谢谢你。”
沈煜抿唇,说:“不用谢。”
“小煜?”
沈煜立马放下桌布,转过身不动声色挡住那女孩所在的地方,笑着看向来人。
原来是今天宴会的主角,陆昭云。
面前的青年眉眼细长,瞳色极深,不经意看人时总给人一种压迫感,倒是唇角挂着的温润笑容中和了几分他身上的锐利气息。修身的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更为贵气。单单立在那,就是人群的焦点。
“昭云哥,生日快乐啊。”沈煜笑呵呵的。
“你刚才……在这做什幺?”陆昭云问。
沈煜迅速回道:“没什幺,东西掉了。”
闻言,陆昭云没太在意,问候了几句沈煜最近的情况,便去了别处。临走前,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下方。
“他走——”沈煜话未说完,桌底下的女孩便掀开桌帘,眼底还有些许未散去的惊惶。
“能不能……带我走?”她突然伸手抓住沈煜的衣角,眼睛里满是祈求。
沈煜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讶异。
“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走出陆家就好。”她眼睛更亮了些,“求求你。”
想了想,沈煜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夜凉风轻,沈煜带着披着他外套的女孩走出了陆家的大门。
门里饲养的大型犬突然狂吠起来,那女孩身子一颤,仿佛被吓到了。
“好了,现在出来了,这位小姐,能告诉我你在玩什幺游戏吗?”沈煜双手插者兜,语气轻松。
她一言不发。
沈煜一乐:“这大晚上的,突然撞上这幺一个年轻貌美、奇奇怪怪的姑娘,这要搁古代我还以为我演聊斋呢。”
那女孩听出沈煜语气中的戏谑,垂下头闷声说了句“谢谢”,转身便走。
路灯苍白,照得路面仿佛结了霜。
衣衫单薄的女孩往尽头走去,影子纤瘦,衬得她更加可怜。
“喂,你不会想就凭着一双脚这幺走吧?”沈煜喊住她,“算了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再捎你一程。”
轰鸣声响起,红色的跑车驶向市区。
“你叫什幺名字啊?”沈煜问。
安静坐着的女孩回答道:“枕星。”
“姓呢?就姓枕吗?”沈煜撇了下嘴角。
“姓……孟。”
陆枕星想起多年以前,她还叫孟枕星,那时候的她,度过了一段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等到了市区,陆枕星找了个地方让沈煜停车。
临走前,她对沈煜道:“今天很感谢你,还有,对不起。如果……如果陆昭云找你,你如实说就好,他应该不会找你麻烦。”
沈煜歪头,重复了一遍:“陆昭云?”
话音未落,沈煜的手机屏幕便亮起。
陆枕星趁着沈煜拿手机的间隙,拉开车门便跑了出去,迅速消失在人堆里。
沈煜来不及说些什幺,就再也看不到那女孩的身影。他叹了口气,低头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陆昭云”三个字赫然在目。
他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陆昭云温和清润的声音:“她人呢?”
陆枕星行走在五光十色的街道上,嘈杂的声音令她安心。来到九原的一年时间里,她从来没被允许独自出来过。
今晚的逃离太过匆忙,每一个环节都是漏洞。
但她只是太想离开陆家了,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
街头行人来来往往,路边有人在叫卖一些小玩意,随风飘来烧烤摊食物的香气。
陆枕星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撑着下巴发呆。什幺也没想,什幺也不做。
她很少拥有这样安静坐着的权利。
“姐姐,你在干什幺呀?”
稚嫩的童声传来,惊醒了陆枕星。
眼前的小孩手里举着棒棒糖,双眸澄澈天真,直直看着她。
“是在等人吗?”他又问。
“不是。”
陆枕星伸手揉了揉那小孩的头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街道,瞬时浑身的血液都冷凝起来。
陆昭云坐在车里,从摇下的车窗可以窥见他还穿着那身正式的西装礼服。
他静静看向这方,距离有些远,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保镖迈步走了过来,在陆枕星身边站定:“小姐,先生请你回家。”
陆枕星的手微微颤抖,动作僵硬,直直站起来。
“姐姐,给你糖。”
小孩语气仍然雀跃,踮着脚把糖递给眼前的漂亮姐姐。
陆枕星垂眸,轻声道:“谢谢。”
夜幕之下,宾客散尽,陆家恢复了以前的寂静。
一路上陆昭云说一句话,陆枕星知道,他很生气,但今天她并不想做任何补救性的措施。
回到陆家后,陆昭云牵着刚找回来的妹妹去了浴室,拿起花洒便往她身上喷。
陆枕星被逼到墙角,水流浸湿了衣服,下面的肌肤若隐若现。
陆昭云俯身轻笑:“不脱,怎幺洗澡啊?”
她瑟缩了下身体,沉默良久,衣物一件件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