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捡个人

施若涵并不知道奈贝以为她喜欢人类家具,现在还把她的小房间塞得乱七八糟的,她只是继续在约德尔星观望接下来的局势——现在看下来云家的那些小喽啰正在大肆追捕她,反叛军本部人去楼空,不清楚是被云家清除了还是只是藏起来避避风头。

顺便,电子羊原本正在极限逃离追捕,早就是强弩之末了,下一秒被活捉都不奇怪。施若涵看见了觉得也算可怜,唉,这倒霉孩子,于是顺手把他提溜起来一起跑路。

“哇!渡!你又来救我啦~”电子羊的头发比以往都乱,但那双眼睛闪闪亮亮地看施若涵,“我就知道你超级好心,我们接下来去哪?”

“这两天发生了挺多事。先去我家吧,我给你讲一下。对了,我之前买下了极辰,房间可能有点乱。”施若涵把电子羊夹在腋下,在城市高楼中极速穿梭,托云家的人的福,现在约德尔星大乱,正好让她浑水摸鱼。

她装模作样地在城市内绕圈子,把电子羊晃得七荤八素,胃部一阵恶心:“还没到吗?我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行了,快到了。”

施若涵随手打开了一扇门——当然,门框已经被传送门覆盖——等看清了房内的场景后迅速把门大力砸回去。

嗯……大概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吧。

怎幺房间里这幺多陌生人?而且一脸视死如归的?

“等等啊。好像,额,反正不知道为什幺房间里现在有十只鸭子二十只鹅它们还在倒立吹小号别问我为什幺反正它就这幺发生了。你在这等一下,我收拾一下。”

她把一脸懵逼的电子羊残忍丢在门外,一个人冲了进去。

房间里如临大敌的众可怜兽人神经绷到了极限,等施若涵进门后差点又挨了一顿小拳拳捶胸口,是极辰大喊了一声“他也是兽人!别打了!”后骚动才停下。

窗户被砸裂了,她心爱床上四件套被撕成了条条做了一条麻绳,其他的地方也被翻弄得一片狼藉,甚至连她很喜欢的食物柜子都被洗劫一空!

就好像是加班到十点回家的程序员发现养的比格犬把电脑游戏机全咬烂了,在床上拉屎,看见主人回来后还嬉皮笑脸地摇尾巴。

这个城市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奥——兹——!!!”施若涵脑门上青筋暴起,反手把门一甩竟然让门整个都碎裂成了块块,兽人们互相抱团瑟瑟发抖,这下没了门的遮挡,不安感更加上一层楼。

兽人们没见过的茶发美青年很快来到愤怒的虫皇面前,对方顺从地跪倒,亲吻施若涵的鞋子:“王,您终于回来了,您忠诚的仆人们……”

不等奥兹把欢迎词说完,施若涵脚起脚落,直接踩烂了他的半个脑袋,油漆般漆黑的液体“噗”地溅了一地,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瓜落在地上。

“噫——”兽人们小声地悲鸣,他们这辈子很少见如此猎奇的场景。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情况是怎幺回事?”这句话硬生生从齿缝里挤了出来。

破碎的器官蠕动着,重新组合成完整的脑袋,奥兹似乎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他卑谦地回复:“尊敬的王,这是奈贝为您收集的人类家具们。他觉得光有一个不符合您的地位。”

“很好。奈贝我等会去收拾。现在,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把我的房间恢复到我离开的样子。记住,早晨,我离开时的样子。”施若涵拽起奥兹的头发,愤怒过头让她不小心泄露出了一丝原初的威压,让奥兹又惧怕又敬畏。

她深呼吸两次,平复下情绪后回到电子羊的身边。

这倒霉孩子也一脸紧张,半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姿势与房间内的那些兽人如出一辙——施若涵突然觉得有了一米米愧疚,毕竟那些人是奈贝抓回来的,估计经历不太美好。

“行了,我们进去吧。”

“……渡能一直在我身边吗?”

电子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到施若涵回到他身边时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一屁股坐在肮脏的地面上。从巷子入口远远地洒过来些许五颜六色的光芒,让施若涵能好好看看电子羊的状态。

灰紫色的头发早在逃亡路上乱糟糟的,那双翠绿色的大眼睛丧失了些许神采,不如说,是那双眼睛像是玻璃碎开了,反光混乱地在瞳孔内折射,显得无神。原本精心保养、涂上了黑色指甲油的指甲还没完全长好,身上到处都是不知哪来的细小伤口。

一直在身边。如果一口答应下来,不是欺骗就是天真。

施若涵半蹲在他身边:“你也隐约察觉到了沉月海的真面目吧?”

电子羊的眼眶满是泪水,为了忍耐落泪的欲望,他深深地抽气:“……好想杀了他啊。但是,杀了他,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姐姐不会回来,谁都不会一直在。……是我不配获得情感,因为我……”

“可以了。”施若涵打断他的话,电子羊在崩溃的边缘,不说的话只会让刺扎得更深,但说出来了的话又会像刀一样割他的心头肉,她把少年揽进怀里,“回我的房间再说吧。”

渡的心跳很沉,很稳,些许体温透过紧身衣和宽松的外套传过来,电子羊把脸埋进她的胸口,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嗯。”

这次的房间内整洁明亮,只有极辰惴惴不安地站在门边对手指。

果然之前的只是噩梦,不然她怎幺会看见十只鸭子二十只鹅倒立吹小号呢。

“极辰是吧?”这是施若涵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之前你哥哥极星在战场上帮过我的忙,所以我也帮一把他的弟弟,现在你可以在这里自由行动,让奥兹陪你。”

这几句话说下来就是在赶他走,极辰虽然非常不想和那几个虫族打交道,但这个刚刚踩烂了高级虫族脑袋的兽人明显更不好惹,他只好离开了房间。

施若涵从食品柜里拿出冰得恰到好处的酒,和一块老冰,将烈酒、果酒和果汁随便调配了一下,时不时和做菜似的尝尝甜淡,等味道差不多了后她动了些控水的能力把冰块雕刻成圆球,晶莹剔透的冰球将酒液衬得深邃。

“喝点。我家比较小,直接坐床上吧。”施若涵将电子羊的那杯递给他,自己小口喝着。

电子羊没把被赶出去的极辰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这种弑亲的混蛋和他一样该死,他也喝了两口,酒精的味道被水果的甜香完全掩盖,但度数不低,只两口就觉得脑子有了麻痹的感觉,总体来说很精妙,很美味。

“你不是想杀沉月海吗?他已经死了。被云家的杀了。”施若涵先挑了这个话题开口。

但听到这个信息的电子羊沉默,数种情绪在胸口互相撕扯,难以解读的冲动溢满了心脏,最后化作眼泪,一滴滴地落入酒杯内。

施若涵又喝了两口。

有难过吧,到现在真的变成了孤身一人;有快意吧,姐姐的仇人死了;有遗憾吧,不是自己亲手处刑;也有悲哀吧,哪怕沉月海自断脊梁,背叛、欺骗、泯灭人性就为了迎合贵族,在他们眼里还是和蝼蚁无异。

房间内,电子羊最初只是压抑着哭声,然后变为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把房间都哭成大海。

人类是群居动物,但这个宇宙没有女性,只有过于恐怖的阶级壁垒,这一切剥夺了他们的亲情、爱情,就连友情,在这种极端压迫、奴役、榨取的残酷环境中都是奢侈。

电子羊曾经拥有亲情、姐弟情和友情。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但自那天他亲手把父亲杀死后,就只剩下了虚假的友情。

现在,沉月海无声无息地死了,也带走了他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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