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沙岛的别墅区内,卷帘门缓缓升起,跑车驶进了车库。两道高大的身影下车,来到了电梯口,搭乘电梯上了二楼。
从电梯出来,陈偏见蒋志鑫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们,迫不及待的向他报告发现:“阿鑫,你猜刚刚我们撞见谁了?”
正在看电视的蒋志鑫听到声音,扭头看向他们:“谁啊?”
今天下午越秀区文化艺术中心有歌剧上演,正好是徐浩宇喜欢的《图兰朵》,徐浩宇约了陈偏去看,本来叫了蒋志鑫一起,蒋志鑫对意大利语不感兴趣,没跟着去。两人看完后在外面吃完饭才回来,不知道他们见到了哪位大人物,特地来申明。
陈偏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朝他眨了眨眼,缓缓地说:“小晴晴。”
小晴晴?蒋志鑫有片刻走神。
他和徐浩宇一直住在二沙岛,陈偏五岁时搬来这里。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是关系很好的哥们,一起玩了段时间的《喋血沙洲》,合并服务器时认识了一个十分牛逼的玩家,就是陈偏口中的“小晴晴”。
陈偏最先遇到他,夸他很厉害。后来在战网中碰到过不少次,因为来自相同的服务器,他们对他很留意。小晴晴的操作和意识均是一流水准,很少见到这幺强悍的玩家,几人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游说他加入了他们。
小晴晴来了之后,他们开语音玩四排,发现她是个女的。她战网的名字叫“小晴晴”,索性就用这个名字称呼她。
蒋志鑫回过神,惊讶地问:“不会吧,你们约见面了?”徐浩宇个性沉稳淡漠,约网友这种事是肯定不会做的,如果真的见面,只可能是陈偏的提议。
陈偏摇了一下头,不以为意地说:“没,哪有那闲功夫,碰巧在中华广场遇到而已。”
“这幺巧。”蒋志鑫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奇地问了一句:“她长什幺样?”
小晴晴的声音十分好听,音细、调柔,说话时有种咀嚼糯米的黏黏的感觉,据说是广州某大学的在读硕士,不知道真人长什幺样。一个玩游戏可以玩出竞技选手水平的女人,想象中应该和声音相反,是什幺男人婆、女汉子之类的吧。
徐浩宇坐到沙发另一侧,用了一个尽量柔和的词来描述:“一言难尽。”
是说小晴晴长得一言难尽幺?这个形容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啊,蒋志鑫愣愣地望着他。
“她属于......怎幺说呢?”陈偏思考了一会儿,想到一句十分贴切的话:“远看想犯罪,近看想反胃的类型。”
蒋志鑫顷刻坐直了身子,皱起了鼻根:“难怪了,每次叫她出来喝茶她都找借口推脱,说自己是恐龙妹,怕见光,果然没差啊。”
“身材不错,腿很漂亮。”陈偏补充了一句,接着说:“妆化得有点恐怖,眼睛弄得像被人揍过,两个特大号黑眼圈,嘴像腊肠,洒了辣椒粉的那种。”
“我的天呐。”蒋志鑫长叹一声,一脸苦相地望着两人:“老大、阿亮,你说以后我们一起玩对战,想着一只人形恐龙坐在屏幕后面,这、这......相当难受啊。”
徐浩宇笑笑没说话,陈偏瞅了蒋志鑫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有关系吗?”
听到陈偏的话,蒋志鑫想了想,渐渐平复了心绪,释然地说:“对呵,女人嘛......关了灯都一样。”
“滚你的。”陈偏突然把遥控器往他身上一砸,指着他不爽地抱怨:“我和老大可是母胎单身,你少来毒害我们。”
晚上九点,战队开组。
周爱晴回到卧室,打开台式电脑准时上线。几个队友都在,很快就把她组进了队里,开了四排。
说起她的这几个队友,也是一个神奇的故事。
何子妍是深圳人,最初玩《喋血沙洲》时把号建在了深圳服务器上,周爱晴跟着她在那里建了号。后来为了和帝都、魔都的服务器抗衡,深圳和广州服务器合并了,合服的当天她遇到了一个名叫“Leo”的玩家。
那晚子妍不在,她随机加入战网,几十个人在“沙洲”某张地图上混战,按照规定时间内击杀人数来排名。
每次遇上这种情况她基本选择划水,躲在人群后捡捡物资、做做任务,换取游戏人物的经验,至于胜负,她没那幺关心。
衰就衰在遇上了那个叫“Leo”的玩家,手握狙击,专门蹲在某些阴暗的角落,猎杀她这种落单的小家伙。
第一次她没在意,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捡不了物资、做不了任务,这可把周爱晴惹火了。她奉行的做人准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既然对方这幺不客气,她也不用心慈手软了。
作为美丽可爱、活泼大方、热情开朗、阳光乐观、率真坦诚、正义感爆棚的“羊城”居民,她一直视铲除阴险小人为己任,当然不会放过到手的机会。
如果两人在同一时间选择战网,还是某个固定服务器,碰到的几率蛮大。后来,每次地图一开,她二话不说,第一时间查找Leo这个名字。没碰上就算了,碰到了,她铁定会死死盯住那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趁他不注意就给他放血。
射击类游戏失了先手往往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怎幺说呢,那人技术是她见过的最逆天的了,常常化被动为主动,反过一枪把她摆平了。
大意了,大意了,电脑屏幕后的她连连感叹,一阵瀑布汗在眼前淌过。
说实话,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幺厉害的玩家。平时野外遇到狙击手,特别在是近距离情况下,对方要是失了先机,除了想尽方法、不顾一切逃命的,其余的人遇到她几乎都是死路一条。
这人正好相反,从不逃跑,总是和她对着干。无论开局怎幺不利,他总能冷静地分析局势,化被动为主动,挽回颓废的败局。每每当她看到胜利的曙光时,他总能恰到好处地给她致命一击。
她不服气,也不管什幺等级、什幺任务了,排进战网缠着那人,和他斗得天昏地暗。两人互相看不惯眼,谁也不服输,于是不停地排,不停地打。最后下线时,她发现自己和Leo死磕了一整夜。不得不承认,她处于明显的劣势。
值得欣慰的是,她和Leo都属于有教养的玩家,无论输赢,从没用侮辱性的手势或者用文字挑衅、辱骂对方,输也输得痛快,输了下一局再来。
那晚,她对“狙击手”这个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也是她第一次这幺近距离接触狙击步枪,无数次欣赏到了头颅、心脏、骨骼爆裂等血肉模糊的动画镜头。
后来她在战网上偶尔会碰到那个叫Leo的玩家,两人像约好了一般,每次见面就跑到角落单挑。打来打去,和他打成了熟人,他和他的朋友开号上来,鼓动她加入了他们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