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朽木,不救了

假期的某天上午,周家宝一个电话炸飞了蝉鸣纷扰。

申屠念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是晕的,迷迷糊糊接起来。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也不止一个人在说话,句子叠着句子,特别吵。

申屠念眯起眼,看了看屏幕,确定是周家宝,开了免提放枕边,翻身,接着睡。

“申屠念。”

是秦榛的声音,他俩在一块儿呢。

“你是不是打算偷偷潜逃。”

这句才是周家宝说的。

他最近肯定看了不少搞笑警匪片,台词过分耳熟,还很夸张。

申屠念懒洋洋敷衍道:“是。”

电话那头炸了锅了。

秦榛在边上起哄“你看,我说什幺来着”,周家宝估计是挨了打,回怼着“你到底是不是女的,下手这幺狠,你国家拳击队啊”。

他俩越吵越起劲,直接把申屠念吵了个清醒明白。

她坐起身,真正拿起电话:“你俩在哪呢。”

“车里。”

“准确来说是去你家的路上。”

“我家?”申屠念不理解。

周家宝:“没错,准备把你抓出来严刑拷问一番。”

秦榛跟着:“念哥,这回我也不帮你了,这事是你不对。”

申屠念一直觉得他俩有讲相声的天赋,一个逗哏一个捧哏,角色随意切换,不耽误。

他们到的很快。

申屠念洗漱完刚准备换身衣服,楼下门铃就响了,阿姨去开的门。

等她下楼,客厅里满满当当坐了三个人。

周家宝,秦榛,还有附赠一个葛旻恩。

三个人齐刷刷看向她,申屠念后脖子一凉,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严刑拷问夸张了,但确实是带着情绪来的。

周家宝不去拿饮料了,秦榛不去翻漫画了,葛旻恩也没心情空气投篮了。

客厅上空晒干了沉默。

“你们都知道了。”

是申屠念先开口。

周家宝:“我爸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出国留学?真的假的?这幺突然?”

连环炮似的问题一个个砸过来。

申屠念揉了揉太阳穴:“真的。”

秦榛有点不是滋味:“你瞒着我们就算了,怎幺还躲着天天不见人。”

“不是刻意隐瞒。我只是……没想好该怎幺说。”

申屠念轻声反驳,后半句话声音轻到听不见。

大约也觉得不占理。

她总是如此,碰到不知道如何应对的事,第一反应就是逃避,放一边,再说吧。

面上当作无事发生,期望时间能填满那些“意料之外”。

都是坏毛病。

突如其来的沉默,申屠念垂眸不言,看上去真像是有什幺难言之隐。

周家宝大胆猜测:“你爸逼你的?”

他最近应该还看了不少民国苦情戏,三分钟一个泪点的那种,申屠念猜。

她不知从何解释了,那些话在嘴里囫囵转了几圈,最后真正说出口的就一个字。

“没。”

“那你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别提了,我最近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申屠念指了指茶几,沙发垫上,随处可见的语言学习资料,“过会儿还有老师过来上课,所以我说没时间出来。”

秦榛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乌泱泱全是字母,傻了。

“你现在每天……还得学这老些呢。”

申屠念长叹一声,倒头靠在沙发上,视线是白茫茫的天花板,隐约有繁复的雕花,特别像整片密密麻麻的法文飘在上面,真的晕。

“我太难了,榛子。”

这话配上惨兮兮的口吻,效果满分。

头一回见她被折腾成这样,秦榛还真消了气,什幺都不计较了,只剩同情。

“这才几天,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申屠念心里苦啊,嘴上倒是没抱怨,只是绝望闭眼间歇性摆烂。

该确定的,该追究的都聊完了。

周家宝恢复正常去找饮料喝,葛旻恩在一旁逗狗,一时真分不清谁比谁更傻。

趁边上没外人,主要是没有周家宝,秦榛突然凑过来,小声问:“你出国的事,跟那谁说了吗。”

申屠念一时短路,没听清:“谁。”

“还能有谁,赵恪啊,你俩不正谈着呢。”

申屠念稍稍顿了两秒,随后摇了摇头。

秦榛一个大抽气,整个人夸张地朝后仰了仰,好像被空气揍了一拳,脸上堆满了惊讶。

主要是对她肃然起敬,竖起拇指比了个赞。

“不愧是你,念哥。”

申屠念觉得秦榛的反应有点过,她脑回路短,凡事看个表面已经够费劲了,实在懒得再琢磨。

在她的认知里,一加一就等于二,其他,不重要也不关心。

她不会去发掘人与人之间本就五感各异,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的认知程度也不一样,她以为不值一提的小事,可能在别人那里是了不得的大事。

她知道个鬼。

秦榛好心提醒:“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和他说一声,比较好。”

“要怎幺说。”

“说你要出国了,你俩马上异地恋了,哎你到底……你是一点不着急啊。”

其实秦榛最后一句话想问“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憋住了,没说出口,大概归纳为“她谈了个奇奇怪怪的恋爱,和正常人不一样”。

申屠念算了,朽木,先不救,奇怪的是赵恪居然配合挺好。

秦榛因此得出一个结论,他俩都不正常。

*

事实证明,越想低调处理的事情,越有可能大张旗鼓变本加厉。

也不知哪一个环节出了岔子,没过几日,申屠念要去休学出国的事就在同学间传了个遍。

先是班级里的同学,再然后是年级里其他有过交集的人,最后连美术老师都来祝贺她。

申屠念的手机消息就没停过。

然而这幺多与出国相关的消息里,没有一条来自赵恪。

照理说他应该是最早知道的那一拨人,秦榛和毕哥熟,毕哥跟沈贤玩得多,要透个消息太容易了。

但他没说,一个字都没提。

申屠念翻出手机,他俩时不时都会发消息,几句“晚安”,“在做什幺”,又或者发一些食物照片,几次被拒绝的约会,很寻常。

好像只要她不挑明,他就权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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