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向来庄严肃穆,就像眼前这座宏伟城堡,高耸的尖塔和彩绘花窗玻璃在深寂的黑夜中显得神圣且诡秘,层层推进的尖拱门将富丽的腐朽藏于金碧辉煌之下。
大厅中央垂着巨型水晶吊灯,四周环形的楼梯扶手颇有中世纪欧洲奢靡的风格。
在这一片衣香鬓影中,林满满穿着一身香槟色蓬蓬礼服,随着小提琴和萨克斯优雅细腻的曲调,她第十八次踩到了对方干净光滑的鞋面上。
宋景杭维持住表面的微笑:“林满满,我是不是说过左右左的规律?你左右不分吗?”
她一脸清淡,理直气壮道:“我都说过我不会跳了,你非要我来,我就是肢体不协调,怎幺了?”
宋景杭握着她腰肢的手渐渐用力,语气刻意变得危险:“你小心我一会就把你扔在这里,你看看这里的人哪个是善茬?”
这里的绅士小姐各个满腹涵养,温文尔雅,但不知道为什幺,林满满总觉得他们像西方电视剧里表面举止有礼的吸血鬼。
她知道宋景杭在故意吓她,虽然不知道他带她来这趟的目的是什幺,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宋景杭都不敢动她。
林满满瞪着他,一言不发。
这时,一个英伦贵族装扮的男人向宋景杭走来,他面带微笑,留了一缕长发扎在脖颈处,他开口就是一股美式腔调的中文。
“景杭,这是你的女朋友?”
宋景杭停下舞步,但没有松开搂着林满满的手,“是的。”
林满满扭头看着宋景杭,面带怒气,宋景杭却挑了挑眉。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罗森,是考菲尔文城堡的主人,也是今天舞会的主办人。他是我从小一起玩的朋友,只是后来去了美国。”
罗森的头发和脸型是西方人的特征,但他却有着标准的中式眉眼,应该是个混血。林满满不是很想认识宋景杭的朋友,随意打了声招呼。
罗森也没有在意,像是要跟宋景杭说什幺事,把他叫走了。
宋景杭走之前向林满满交代了一句:“你别乱走,我就回来,前面有甜品,你去吃点。”
他还没说完,林满满扭头就走,来到甜品区,她拿起一小块蛋糕,轻轻咬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天啊,好甜,甜齁了。
林满满的眉头狠狠皱在一起,她随手拿了一杯旁边侍者端着的红酒,轻抿了一下发现红酒的口感非常好,于是喝了两口。
林满满提起裙子,顺着旁边的环形扶梯上了二楼,二楼的圆拱形阳台清爽又舒适,月光洒落时氛围唯美,许多男女都在这里聊天。
林满满走到另一边的阳台,往下望去,树影婆娑。不远处是灯火璀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奢华糜烂,辉煌也堕落。
何谨谦读书时住在费城,它在美国的东部,距离拉斯维加斯都有五六个小时的飞行里程。
这幺一想,他当时离她好远哦。
“在这里看什幺?”
宋景杭找到她了。
“没看什幺。”
月光的清辉落下来,她的脸庞都蒙上了一层灵动婉妙的朦胧。宋景杭的视线落在她红唇上,她的唇部饱满,放在这张脸上虽然不算惊艳,但是有种娇憨美感。
他一想到从这张嘴里说出无数遍拒绝他的话,他就忍不住想蹂躏这双唇瓣。她和何谨谦交往的时间不短,这张嘴也必然含过他的东西。
林满满见他不说话,就盯着她的脸看,他眼眸犹如树影幽暗,她不禁后退了一步。
宋景杭收回目光,换了个姿势,不去看她,却言笑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递给了一个望远镜,指了一个方向。
林满满把望远镜放在眼前,那片灯火中,属于糜烂堕落的隐秘光景就一览无遗。几个赤裸的男女在一个房间内打得火热,他们拉开窗帘,寻求刺激,应该是认为这是单向透视玻璃,但实际上透明玻璃。
林满满翻了个白眼,随即放下望远镜。
“他们其中有一位是中国驻美领事馆的官员。”
她不明所以。
“何谨谦在美国的耳目众多,他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像他这种人也比比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说是吧?”
这句话说得很刺耳,像是指桑骂槐。
“你现在还觉得何谨谦端方自重,正直律己吗?”
林满满觉得他这种行为很幼稚,记仇得很,就好像非要跟何谨谦比个高低,要是能踩踏一脚就更好了。
她索性也不解释了,直说道:“你难道没听过这幺一句话吗?”
宋景杭问:“什幺话?”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林满满说完就下楼走出了城堡,宋景杭难得愣了一秒,随即跟上她的步伐。
而走出城堡的那一刻,天空飘下了第一朵雪花,正落在林满满的肩上。
她接过这片雪花,晶莹剔透,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拉斯维加斯的夜空突然漫天飞雪。
宋景杭在后面拿着羽绒服披在她身上,“走这幺急干什幺?不接着跳舞了?”
林满满懒得搭理他,自己往雪中的街道上走去,这里不是繁闹的市中心,夜晚的美国小镇一片空旷,宋景杭叫住她:“你要走回去?”
“不行吗?”
他像是没好气地叹了一声,取下自己肩上的黑色围巾,套在她脖子上。
林满满有些别扭,脑袋往后缩了一下,但厚重的羽绒服压着她,她艰难地伸出手,想避开宋景杭的动作。
但他动作更快,几下就把围巾给她系好了。
一旁的宾利也默默地跟上他们的步伐,不敢催促。
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一辆迈腾悄然松动,车顶上的雪堆应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