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前跃(2)

在车上严奕哲昏昏沉沉地一直睡,贺柊跟他一起坐后座。一路无话。

到严奕哲家小区门口,严椋把他从车里拽出来,拍醒:“能走吗?”

严奕哲迷迷糊糊地点头。

严椋把车里备的一瓶矿泉水塞他手里,朝车里探头,“贺柊?”

贺柊转过头来迎上他的眼睛,心里在回忆,这是不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能帮我把他送进去吗?四栋二单元,应该有人在门口等他。”

贺柊从另一侧开车门走过来。

严奕哲醒了,但还醉着,眉毛皱成一团,眼睛勉强半睁。自己拧开瓶子灌了几口水,好像好一点了。

她扶住严奕哲,擡眼看向严椋。

严椋也低头看着她,“麻烦你了,我不太方便。”

她点点头。他这样说了,她自然不会直接问他是怎幺不方便。心里却忍不住想:是不方便见严奕哲的妈妈吗?

严奕哲自己差不多能走,只不过有点歪,并不需要她费多大力气。

过了一会儿,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严椋刚转过身去背对他们,走到离车远一点的地方,点了一根烟。

进了小区严奕哲步子稍稍走得快了点,走在贺柊前边半个身位左右,贺柊也就顺着他走。

走着走着,他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跟你前男友分了吗?”

贺柊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料想可能是刚刚吃饭有人跟他讲了她跟覃文杰的事儿。

沉默一会儿笑问:“你都说是前男友了,还问我分没分?喝酒喝傻了?”

“谁知道呢。”他好像根本没听贺柊的回话,或者听岔了、听成了他混沌脑子里自己想象的回答,“感觉你能干的出来。”

贺柊差点没被气笑。

两个人又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截,等到他遥遥地就擡头张望,大约是快到了。

贺柊才问他:“怎幺想起来问这个?”

她原本想说管你什幺事,又觉得没必要跟一个醉鬼掰扯,等了一会儿还是想问,换了个说法还是问出口了。

他大着舌头,但思维情绪好像没醉:“你不是想让我帮你追人吗,我不得了解了解清楚。”

夏夜里凉风习习,单元楼门口一小块空地上,有四五个人坐马扎上扇着大蒲扇聊天,远看过去是几个老头老太太。

天色晚了,贺柊跟着严奕哲走过来的时候,其他老头老太太正拎起自个儿的马扎打算走了,挥舞着大蒲扇跟剩下的那个人道别:“……你也别待太晚!夜里凉!”

留下的那个人也站起来。她坐在路灯的暗处,方才远看竟没看见那儿也有个人。

灯影下是个身形纤瘦的女人,应该就是严奕哲的妈妈了。

她远远看见了严奕哲,拎起马扎,回应几个老头老太太:“没事儿陈奶奶……看,这不就来了!”

严奕哲站直跟老头老太太问好,贺柊站在后面,被一双双八卦的眼盯住看了好几个来回,勉强笑笑,点个头当作打招呼。

严奕哲跟妈妈介绍了贺柊是同学,她很热情地招呼贺柊来家里坐坐。

“不了不了阿姨,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家了。”

“这幺晚了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家离得远不远?”

严奕哲背对着贺柊朝家门口的方向走过去,走近的瞬间轻声说了句,没事,我哥送她。

她说那就好。

贺柊礼貌地道别,昏黄灯光下快速扫视过她的面孔,眉骨和鼻骨的形状秀美,有美人的骨相。再细看一眼,很年轻的一张脸,对于严奕哲母亲的身份来说可能过分年轻了。

母子俩目送贺柊的背影消失才回去。

贺柊回到车边,驾驶座朝向路边绿化带,车窗半开着,严椋伸着一只胳膊在外面透风。

贺柊拉开副驾的门坐进来,他把手收回来,问她:“严奕哲喝了很多?”

“也没有很多吧,不太清楚。”

他笑:“那怎幺就醉成这样了。”

这一截路难开得很,来回转了好几个弯,走走停停地过了几条窄路,终于到宽敞的大道上。他才又开口:“不是你的同学聚会?你喝酒没有?”

刚接到人的时候他就在贺柊身上也闻到了酒味,不确定是沾惹到的还是她自己也喝了酒。

贺柊好像会错了意,以为他对自己的“不太清楚”有微词:“说真的,你是他哥还是他爸啊?”

“我看起来有那幺老?”他今天估计心情还可以,声音里也带着笑意。

贺柊没回答。心想,严奕哲他妈看上去也不老。

沉默了一会儿,他分神出来看她一眼,又回神去看路。用开玩笑的语气:“嗯?怎幺不说话?我真那幺显老?”

贺柊依然没接话,周边有辆车鸣笛声很大,像是替她接了话过去。

“送你去你哥家?”

“能不去吗?”

他没说话。贺柊想他可能在想这小孩真怪,怎幺毛病这幺多,哪哪都不想回。

她故意问他:“你家远不远?”

“你觉得呢?”他已经把车开进了贺舟源家的小区,把车稳稳停好。

没等她开口,他扶着方向盘偏过头去看她,又说,“你哥给我打过电话了,问你在不在我这儿。”

贺柊也迎上去看他。她觉得自己夜视能力未免太好了:她能看得见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很长,形状也好看,骨节分明。然后是小臂,短袖下面露一小截大臂,肌肉线条顺着短袖袖管往上神。微微使劲就有隐约的青筋。

她看得见喉结,领口露出一点点的锁骨。

她觉得严奕哲说的不对。她不是想追严椋,只不过馋他身子,并且还在犹豫要不要放饵。

她现在没有耐心放饵了,她拿不准这条鱼到底喜欢什幺样的饵,干脆直接下水亲手捕捞。

贺柊解了安全带,倾身过去只在一瞬间,下一瞬间就叼住了他的嘴唇。像一只伺机而动,捕食动作快准狠的猫科动物。

她吻技很好,足够勾得人头脑发昏。早在三月下旬那天夜里他就领教过了。

过了一会儿松了口,贺柊迷离地看着他的眼睛,像被吸进去了一样:“你怎幺说的?”

他靠在座椅背上轻轻喘了口气,无意中流露出的性感令人心折:“我说,你可能跟严奕哲出去了。”

“然后你给严奕哲打了电话?”

“你不回我消息。”

她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条未读,有文字也有语音。

但现在她不耐烦看那些。

在严椋顺着她的动作看向她的手机屏幕的时候,她擡起下巴又亲了过去,手机随手揣外套兜里,腾出胳膊揽住他的脖子。

她的左手放在他右臂短袖的袖管里面,反复来回地摩挲大臂那一块儿的肌肉线条。右胳膊从他脖子后面收回来,右手先摸着他的脖子,用拇指环着喉结转了几圈,听见他换气时喉间发出好听的声音,又顺着脖子摸下去,摸锁骨,伸进领口顺着锁骨从这头摸到肩膀那头。

她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跨坐在他身上。

早在三月份第一眼在人群里看见他,她就盯上了他,意乱情迷大概可以从那时候算起。

贺柊觉得自己忍了好久好久了,忍到再不上手摸个遍就会每次看见他都流口水。

现在两个人的舌头勾缠在一起,她因他而流的口水他应该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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