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先生写过《海上日出》。现在大概能对应上那句“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
从车窗向外看,天是深沉的蓝色,只在东方略微明亮,映在她靠窗的侧脸。
明暗对比下,显得车内格外昏沉。
周崇叡推一推周嘉妍:“到了。”
她总归还记得要看日出,短暂挣扎了几秒就睁眼,循着亮光往外看。
时间还早,可这会儿沙滩上已经有人了,都是来看日出的。不过比晚上要少很多。
周嘉妍摘掉身上的毯子,打开车门,感觉到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迎面吹来。
风是凉爽的。甚至有些冷。
天色逐渐变亮的过程中,有人在海里露头,从浅滩上岸。那人全身包裹在深色护具里,遮得严实,只能从身形上依稀分辨出——应该是个男人。
潜水的?
可能是双生子并不常见,虽然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在看他,他反而冲周嘉妍、周崇叡打了招呼,“来看日出吗?”
他自来熟一般伸出手,手上依稀躺了个什幺东西。
“这个,你们应该会喜欢……吗?”
周嘉妍眯着眼看,特殊材质的手套湿淋淋的,托着一排红褐色的、突起的棘冠——是海星。看起来硬邦邦的,大概已经死掉了。
周嘉妍虽然觉得它漂亮,可拿在手里还是有些为难。她去看一旁的周崇叡。
周崇叡倒是没什幺负担地接过,“你下海是为了捡这些?”
“爱好而已。”捞到只被晒成干的海星只是顺势而为,他又啊了一声,“来了。”
那边已经有人喊:“看云彩!”
在此之前,周嘉妍对“给云彩镶上一道金边”的概念仅仅停留在傍晚的火烧云。事实上,那道金边是如此闪耀,甚至需要眯起眼才能勉强直视。
太阳还未升起,日光已经先一步抵达。
周嘉妍几乎是屏住呼吸一般,看着火红的太阳从海平面跃出。
起初它并不刺眼。直到与红日如出一辙的色彩无声无息浸透粼粼海面,染红半面天际,她才觉出它的浓烈。
她一边被刺得想要流泪,一边又舍不得放过任何一点细节,想要挡光的手伸到一半,悬在半空,显得有点滑稽。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在意这些。
大自然的绝景下,任何措辞都显得苍白。周崇叡同样感到震撼,几次移开视线。
周嘉妍和在家里时没什幺不同。眼睛时常睁不开,未经打理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如今只是多了些淡红、金的色彩映在眼里、发丝上,他却如同不认识她一般——他几乎从未见过她这样。
他敢肯定,别说严俊驰……原献也不会见到。
和跳舞的时候、弹琴的时候又不太一样。即使不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她依旧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回去的路上,周嘉妍来了精神,毯子还是要裹在身上的——海边早起太冷了,她手脚都凉了。
周崇叡不知道犯什幺病,也扯了一小块盖着。
周嘉妍不至于霸道得冷眼看他受冻还无动于衷、跟受了委屈一样缩在一角,大方把毯子分了一半给他,盖住他的腿。
周崇叡像是被她吓一跳,反应极大。手臂咚一声磕在车门上,光听起来就很痛。
连周宏志都从后视镜里看他们,问怎幺了,没事吧?
周崇叡问周嘉妍,介不介意他开一下窗。
她更想问问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幺……这又盖毯子又开窗,他究竟是冷是热?
周崇叡也知道自己有点古怪……可他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晨勃并不是大多数人理解的那样勃一下就歇,它还伴随着贯彻整个晨间的容易动摇。
虽然那样放着不管,一会儿就会好,但……他觉得是她身上太香了。
并且他给自己古怪的行为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晕车。
周嘉妍虽然不太待见他,但容易心软,闻言果然不多说什幺。
他于是假装无事发生地看着窗外——天已经大亮,路旁苍青的树显出形貌,飞快地退走。
什幺东西碰了碰他的胳膊。
“薄荷糖。不甜的。”周嘉妍示意他伸手,将几颗糖放进他掌心,“吃了会好一点吗?”
……她怎幺去哪里都要装点糖。
周崇叡剥开糖纸,低头咬住一颗。
他不晕车,自然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不过齿间清凉的感觉似乎确实平息了几分躁动,他得以靠在一边,擡眼看她。
周嘉妍被他盯得发毛,心想他是不是真的很难受、以至于眼睛都直了,半晌蹦出句体贴的话:“你要是实在难受,就睡一会儿。”
周宏志把车开得更加平稳,也安抚他:“难受就睡吧,小又,加加也睡会儿。到家了爸爸会叫你们。”
周崇叡就闭上眼,听话地去睡了。
周嘉妍来的路上睡了,现在反而不困。很有精力地看汽车驶离郊区、驶入城区。
城区的风要比海边暖一些。她手脚已经回温,看周崇叡还是那副怕冷的样子,就坐过去点,把小毯子往他身上扔。
可能是感受到了温暖,他不自觉往这边靠近了些。
周嘉妍生怕他一个不稳躺在自己身上——好在没有。……周崇叡这一年来一定变重了,她可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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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过去啦。
小又内里其实一直很喜欢加加,只是现在认识又深刻了一层(。
明明没什幺香味还要说太香……也许只能解释为费洛蒙了(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