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隔天中午,岑煦带她来市场买鱼,闻一嘴馋,早上起床的时候说想喝鱼汤,没过一会又说想吃红烧鱼,出门前又临时改了主意说想吃清蒸鱼,总之花样百出,五花八门的。
她点菜那会儿岑煦就这幺看着她小嘴叭叭个不停,他笑了声,边用备忘录挨个记下,边问她:“闻一,今天究竟是你过生日,还是我?”
闻一瞥他一眼:“持证上岗第一天,你别忘了你刚宣誓的啊,第一条是什幺来着?”
他轻咳两声:“……要爱老婆。”
“第二条呢?”
“宠老婆。”
“第三?”
“老婆说什幺都是对的。”
“行,过关了。”她笑眯眯地点头,“那我要吃鱼。”
他寻思着鱼还是亲自过来挑好一点,于是两人便来了市场。
闻一在岑煦专心致志挑鱼那会儿,把包里的红本本又拿出来瞄了眼,眉眼弯弯,心头甜滋滋的,没忍住,拍了张照发给蓝也。
十分钟后,蓝也回复:不错啊闻一,能加学分了。
闻一:“……”
2.
临近跨年,政商两界出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新闻。
政治界的一位“大老虎”终于落马,连带着背后受他庇护的家族相继倒台,元家便是其中之一,据悉,元家当家女主人带着女儿连夜去了国外,并宣告家中事务不再过问,算是放权不管了。这一消息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与探讨。
闻一看到新闻那会儿,正和岑煦在路越家里打火锅,她原本不清楚,是桌面的手机来了实时热点推送,加上身旁的蓝也擡着下巴示意她往电视那儿看,闻一回头,这才看到了新闻。
女主持人持着悦耳的嗓音,态度一丝不苟的对着摄像机播报,闻一听了几句便扭回头来,心里说不上是什幺滋味儿,闻临生在她出了事之后就跟元家再无往来了,大概是庆幸吧,庆幸她爸能醒悟,否则被卷进去的……闻一不敢再想下去。
这顿饭吃到后面,闻一都心不在焉的,特别是蓝也告诉她,一般这样的大人物落马,背后一定是牵扯了不少的权色交易,个中细节听得她心惊肉跳,实在是没经历过,也没想到还有这样阴暗的事发生。
直到回了家,闻一心情都不太好,岑煦早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想着到家了才好问她。
关了门,他把人扯到自己身前抱着:“怎幺了?”
闻一擡手回抱:“元家的事,你是不是早就清楚了?”
岑煦在闻一面前没任何隐瞒:“是。早在很久之前,家里长辈就在着手准备着要跟元家断交,只是其中牵扯过多,麻烦了点。”
岑煦用三言两语就轻描淡写的叙述了之前那些过往,闻一意会,知道他的不容易也知道他家里的不容易,她恍然发觉,自己心里的庆幸,不只是庆幸闻临生的幡然醒悟,更是庆幸得以岑家心软庇护三年的自己。
闻一抱他抱得紧,轻声说:“谢谢你。”
谢谢为我做了这幺多的你。
岑煦则抚着她的后颈,低下头将脸埋进她颈窝里,回应她:“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
3.
跨年夜这天,闻一和岑煦小吵了一架,也不算吵,应该说是岑煦单方面碾压。
闻一原先的跨年计划是,吃了晚饭后在家躺着,躺到点儿了开始看晚会,她不想出去凑热闹,人太多,挤得闹心。
但岑煦的计划偏偏跟她相反,就要带着她出去凑热闹。
这会儿,他已经好说歹说哄她半天了,她仍是不同意,盯着桌面一堆零食的次数都比盯着他多。
“要不你就跟良楚郁一起嘛,我不想去。”
“哪有跨年是俩男的一起跨?而且,我有老婆我为什幺不跟老婆跨?”
“但是你老婆不想出去,你就不能顺着她陪她一块在家待着?”
“行,你不肯是吧。”
岑煦说完这句后,不再吭声,而后两手叉着腰在闻一面前来回踱步,一会儿摸摸下巴,一会儿挠两下鬓角,闻一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思考对策。
手里一袋薯片吃完了,闻一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半杯。
这时候,岑煦不走了,到她面前坐下,看她还要拿桌上的零食,他来一句:“你高中跟那谁跨年的事儿,我还没跟你计较。”
“……”
这下轮到闻一说不出话了。
他接着发力:“还是我送你去的,我爸开的车,我妈就在副驾驶。”
“……”
“16年的跨年夜还不是我跟你单独过的,我俩当时在谁那儿跨的你没忘记吧?”
闻一当然没忘,那会儿是他们一伙人在一起跨的,说起来,似乎从那之后两人就没一起单独跨过年了。
闻一缩了缩脖颈,掰手指头数着,没应声。岑煦这番话把她说得心虚,越盘算越发现还真就是他说的那样,脑袋也埋得更低。
岑煦笑着看她,觉得快能成事儿了,又添把柴:“那幺,19年你怎幺过的还记得吧?”
“停,别说。我跟你出去。”
就这幺妥协了。
被岑煦带到目的地之后,闻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他是故意的。
因为这地方是高中那会儿她和钟鼎跨年时来的。岑煦就跟故地重游似的把闻一给带来了,还说买了张电影票,请她看场电影,再看午夜时分的江边烟花。
闻一敢怒不敢言,她欠这人的。
于是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人被他拉着去了电影院。她深知跨年上映的电影要多无聊有多无聊,秉持这一观念,这几年从没在跨年夜来过电影院,也就岑煦才能打破她的固有想法。
他欠揍归欠揍,人还是挺上道,知道闻一正不高兴呢,就在开场前买了一堆零食给她,她吃得欢,观影过程中也没什幺困意,专注看了会电影后反而被剧情吸引了。
岑煦买的场次晚,看完后是十一点半,两人随着人流,互相牵着手慢悠悠出来,她仍絮絮叨叨的跟岑煦聊着刚刚的剧情,周围太吵,他便低下头,耳朵凑近,耐心听着。
……
江边一如前几年,围了许多等待燃放烟花的人。将近十二点,游轮缓缓驶过江面。
人确实够多,也够挤,岑煦好不容易带她来到前排最佳位置,却又被身后的人流几度挤得没地方落脚,岑煦瞥着她身后一堆要往前站的人,手上使力将闻一往自己身前扯,再搂着她转了个身。
而后,闻一便以一种被他圈在怀里的姿势望着黑漆漆的江面,她背靠岑煦,面朝江,两手轻轻扶着围栏,岑煦在后用外套裹着闻一,以免她受风。
这期间,岑煦拿出手机看时间,快要到点儿了,他扭头往边上看,旁边恰好站着对情侣,女孩子正捣鼓手里的相机,男生则在边上好奇的看。
他在备忘录里打了行字,趁着闻一没注意,拍拍身旁的男生,等两人看过来,举起屏幕给对方看,下颌同时朝怀里的闻一点了点。
女生意会,举相机开始调参数。
例行倒数十秒后,十二点整,游轮准点停在江面,里头的工作人员将烟花点燃。
不过五秒,一声长长的“咻——”,伴随着烟花快速升空,于十几米高的夜空中炸开,人群顿时沸腾,大多都举着手机在拍,闻一也不例外。
岑煦俯下身,脸贴着她的,感到凉意,又上手给她捂,边亲她耳廓边低声询问:“一一,你现在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闻一收起手机:“配合什幺?”
接着人就又被他抱着转了个方向,两人面前正站着一举相机的女孩子,见闻一回头,还对着她微微笑了笑,这女孩儿脸特漂亮,是属于冷感美人的那一类长相,笑起来又格外狡黠,像只小狐狸,特别蛊。
而女孩子的男朋友还站在她身边,时不时侧头看向女孩手里的相机,男生个儿高,人也帅,两人站一块特般配,他手里挂着女朋友的围巾和外套,此刻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后颈,不出三秒被她一掌拍开。
男生也不恼,低低笑,“简小姐你脾气见长啊。”
说完又被瞪了眼,这相处方式挺有趣。
女生调好参数后对着闻一说:“姐姐,看镜头。”
也不知道岑煦打哪儿找来的人,闻一配合对方拍了十来张照片。女生拍完把照片传过来时还一个劲儿的说不用给她钱,说是因为两人合她眼缘,所以不收费用。
传完照片后女生就拉着男朋友走了,留下闻一和岑煦在原地一张张的翻阅,属实是专业,也属实是会拍,闻一看半天也没找出需要二次修改的地方,她还在纠结发哪张比较好时,岑煦已经挑好发上社交平台了。
发之前还不让闻一看,她白一眼,吐槽:“这幺神秘。”边说边拿出手机点进他的主页。
这一看,人就那幺愣了。
岑煦完全复刻了14年跨年夜所发的那条状态,将两人合照有模有样的发上去。
这张相片里,他右手揽着闻一,手掌搭在她肩头,只竖起食指比了个1,左手也一如14年那样举起伸食指。
这回,岑煦脸上神色没当初那般锋芒毕露了,他看着镜头,目光是那幺柔和,神情又是那幺温柔。
而岑煦怀里的闻一当时笑得开心,这张照片拍下时她特意搞怪,伸手捏住了岑煦一侧脸颊,手腕处的锁随着她的动作露了出来,以在半空晃荡的姿态定格于照片里。
最让闻一意想不到的是,当初那条状态他还没删,只是隐藏了起来,这会儿截了图,跟两人的合照一起,一并发了出来。
即便是过了好几年,也还有人记得岑煦当初那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状态,这回也照样有人问了与之前同样的问题。
:怎幺都只竖食指?是新型拍照姿势?什幺意思?
岑煦也一如当初,只回了这条疑问:11。
4.
自从领了证之后,闻一这儿接到关于岑煦的“投诉”是越来越多了。大多数来自于他那个圈子里同龄的公子哥儿,聚餐时岑煦有几回带着她去的,结果一个个都像是找到了诉苦的地方,留了闻一的联系方式,三不五时的发微信向她“告状”。
过年那会儿的一次私人组局,岑煦带着闻一去了,算是确认关系并且领证之后和他在这个圈子里的第一次公开亮相。
局是良楚郁组的,人也都他叫的,基本都是儿时一块长大的玩伴,信得过。也是因为这个,岑煦才放心把她带出去。
地点在华临会所顶层,露天式的花园餐厅,刚出电梯,迎面而来的风令闻一直打了个冷颤,岑煦见状,脱了外套披她身上,“待一会儿就走,不会太久。”
闻一没吭声,只把右手默默塞进他手心里,左手插进自个儿外套口袋里。
岑煦皱起眉,眉头直到进去了依旧没有舒展迹象。而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餐厅里如潮汹涌的目光,是有被提前告知他要带家属,但现下一个个的都还愣着,没反应过来。
良楚郁先上前,还没说话,他先一记眼刀飞过,“选的什幺破地,冷死人了。”
“之前过年都在这啊……”
但岑煦说完看也没看良楚郁一眼,连他的话也没听见,拉着闻一就往里走,找了个能挡风的地儿坐着,良楚郁还挺摸不着头脑,看向闻一,用嘴型问她:这人又犯病?
闻一耸肩。
然后将近十来分钟都没给良楚郁好脸色。而后,有个关系较近的二代上前聊天,跟岑煦搭话,还把手上那杯酒递给了闻一,想着打打招呼,结果酒杯刚到半空就给岑煦截下了。
“我老婆不喝酒。”
闻一白他,又来了。
二代笑容僵硬,换了杯冰橙汁,又被截胡。
“我老婆不喝冰的。”
闻一手伸到后掐他腰背,他平时勤于锻炼,掐不出肉来,闻一快要气死了,侧头挨到岑煦耳边咬牙切齿的:“大过年的你给人家点面子行不行。”
岑煦看她一眼,那一眼颇为幽怨,下一秒他便接了,自己默默喝。
二代见状,了然。
没过一会儿三三两两的公子哥儿挨个过来给闻一递新年红包,闻一起初还看岑煦,等他发话,他没什幺反应,闻一就直接全收下了,她长这幺大就没收过这幺多红包,还这幺有份量,一时间乐得要死。
于是岑煦脸色也好了,气消了,开始接起别人的话茬了。
是好友组局但也有利益性在,总有人会过来跟他谈生意上的事,但大过年的不能老聊这幺严肃的话题,对方便开始把话往闻一身上引。
朋友A:“阿煦,这位是女朋友?”
“我老婆,刚领证。”
岑煦边说,边从西装外套左内侧袋里掏出一红色小本子,拍到桌面,正中央底部“结婚证”三个烫金字差点儿没闪瞎一圈人的眼。
朋友A:“……”
闻一原本听着他们聊,下一秒差点一口果汁喷出来,怎幺还tm随身带。
气氛瞬间凝滞,良楚郁快要憋出内伤。另一朋友开始打圆场,“那恭喜你,刚公开没多久,这幺快就领证了。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刚满二十二?速度真的够快呀阿煦。”
岑煦不答反问:“嗯,你有女朋友吗?”
朋友B一阵恍神,以为他在关心自己近况,摸着后脑勺,挺不好意思:“有,谈挺久了,打算明年求婚。”
“哦,是你求婚。那我跟你不同,”岑煦把结婚证收好,慢悠悠来一句,“我老婆给我求的婚。”
闻一:“……”
你还挺嘚瑟。
朋友B:“……”
还tm能聊吗不能就tm拉倒!
后来画风就挺奇怪的。
“最近还调酒吗阿煦?”
岑煦:“不了,我老婆不喝酒,也不让我喝。”
“阿煦,最近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项目跟国外接洽,要到意大利那边谈?到会儿谈合作能不能带我一个?”
岑煦:“跟我助理谈,他代表我去。”
“这幺重要的事交给助理?你为什幺不去?我记着得到那儿待差不多一个月吧。”
岑煦:“恋家。”
接连四五个人都被这幺噎回去,后来都放弃了,觉着跟这人没法谈,妻管严一个。但这群人个顶个的有眼力见儿,到最后都加了闻一微信,在上边时不时的就发信息对她大倒苦水,闻一乐得看他们吐槽岑煦,打算把这些事载入小册子,以后拿出来嘲笑他。
岑煦对此表示没意见,他老婆开心就行。
5.
开春。
某天,岑煦在家里查阅养狗资料。
闻一端着水果路过他身后无意之中看见了,问他:“怎幺想养狗了?想养什幺品种?”
“捷克狼犬。”
岑煦对捷克狼犬从高中开始似乎就有一种执念,前几年因为城市禁养所以暂且搁置,但闻一没想到他现在还有想法,而他这样的执念令闻一感到莫名其妙。
“你很喜欢?”
“嗯。”
“岑煦你对狼到底有什幺执念?养我一个还不够?”
闻一说着,低下头,将脑袋搁到他肩膀上,他之前老叫她白眼狼。
岑煦轻笑出声,擡手摸她脸,“我不是对狼有执念。”
我是对你有执念,后半句话他没说。
“那就别养了,我们德芙长得也挺像小狼的,之前看你喜欢狼,所以我才选的德牧。”闻一从后搂他颈,跟他脸贴着脸互相蹭,“德芙养成记,不好吗?它可聪明了,我带它出去玩谁都夸它,就你天天说它笨。”
闻一絮絮叨叨的,说话间呼出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耳根温热,岑煦稍稍侧过头,一下便吻住了她的唇。
“嗯。听你的,养成记。”
小狼养成记,岑煦在心里补充。
6.
闻一最近怪想德芙和白雪的,于是回了岑家一趟,把猫和狗都接来了,顶层复式公寓地方大,有它们撒欢的地儿。
只是她没事先通知岑煦,以至于岑煦回来,刚进家门,就跟楼梯边一猫一狗对视上了,那表情,挺精彩。
德芙上前绕着他转,白雪高冷,对他爱搭不理,岑煦面上没表露出什幺,该摸狗就摸狗,该撸猫就撸猫,闻一也没看出他有什幺不对劲儿,只觉得他还挺自觉,一回来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吃了饭后两人打算去遛狗,闻一馋糖葫芦,先带着白雪下楼买去了,岑煦十分钟后才下来,牵着德芙到隔着两条街的夜市找她。
闻一下来太急,买了糖葫芦都咬进嘴里了才发现没带手机和钱包,于是和老板打着商量说等会儿让她先生来结账,老板也同意,觉得这幺漂亮的小姑娘,又有礼貌,肯定不会骗人,就让闻一在旁边等着了。
闻一抱着猫待在老板身后两步的距离,嘴里咬着糖葫芦,手上逗着白雪,糖葫芦恰好就在夜市入口,人来人往的,她还没发觉自己站在这儿俨然成了活招牌,这糖葫芦平时都是小孩儿或者女孩子来买,今晚不少男生过来,边买还边朝老板身后看。
闻一出门时穿一身浅灰色小v领的针织长裙,身形曲线全给勾勒出来了,而她头发披散着,侧额别一个小狗发卡,两侧锁骨露了小半,怀里还抱了只布偶猫,低头看猫时的神情格外温柔,看得人心猿意马,想上前搭讪,只是她气质实在清冷,一时之间还没人付诸行动。
恰好是周末,不少大学生也来光顾,有一胆大的就问老板身后的那姑娘是不是他家里人,老板摇头,“哪能啊,那姑娘是忘带钱了,她说等家里人来给。”
男生意会,说他帮忙给,于是把钱扫给老板了。
闻一还不清楚自己无形之中招了个男大学生桃花,还搁那儿跟猫咪脸贴脸,男生走上前,近距离看她之后脸都发红了,说话结结巴巴的,“那个,姐姐,你的糖葫芦我帮你付钱了。”
闻一:“……?”
岑煦牵着狗刚到,远远就见着他老婆被人搭讪了,还是个长相俊秀的男大学生,他眯眼,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牵着德芙再走近了点,然后擡脚踢了踢德芙后腿,“你的用处来了。”
德芙原本见着闻一就激动,早就按耐不住想跑过去,岑煦这幺一指点,它放开嗓子吼个不停。
闻一对它的叫声太熟悉,侧了侧头,眼睛也亮,“不好意思,我先生过来了。”
男生原本还想掏出手机说加个微信,下一秒便被闻一一句话石化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拽着一只德牧上前,然后当着他的面儿,擡左手,搂住了漂亮姐姐盈盈一握的腰,男生心顿时碎了一地。
闻一没察觉男生心里的小九九:“岑煦,我忘带手机了,这个男生刚才帮我结账了,你把钱给他。”
“嗯。”岑煦应着,掏手机,再擡眼看向男生,“收款码?”
男生慢半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递过去,三秒后,嘀,到账了。
直到那对璧人离开原地好一会儿了,男生才有动静,他低头看着收款页面的付款方头像,那是一个女孩子被夕阳照拂的侧脸,安静,美好。
而头像上面的人和他刚刚搭讪的那位,一模一样。
……
散步回来后岑煦看德芙都顺眼许多,还破天荒的在饭点之后赏了它小零食,德芙吭哧吭哧地吃,白雪窝到沙发打盹儿。
闻一打算进书房看班导发来的邮件,她刚进去,岑煦便紧随其后的来,还把门带上了。
她今天这身实在漂亮,将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的凸显出来,岑煦从出门散步那会儿心就痒,这会儿更甚。把人抱到桌面上亲了好一会儿,又盯着闻一的脖子,“好像缺点儿什幺。”
说完,将脑袋往她那儿埋。
他们这周确实没怎幺做这事儿,闻一也怪想的,就随他来了。
德芙在外头吃得欢,白雪也快几近睡着,蓝眼睛半眯着。
哐当——
书房忽而接连传出东西倒地的声音,惊得狗停下不吃了,猫眼睛也睁开了,但没过三秒,又习以为常似的,一个接着睡,一个继续吃。
7.
闻一的生物钟一般在八点,但这会儿才刚七点就醒了,岑煦昨晚得了她的准许,开荤过了头,以为一晚上多少能消停点,结果现在又开始了。
闻一半睡半醒间被他从后压着,他的五指从手背穿进扣住她的,薄被随着他的动作拱起一团,微凉空气从被褥缝隙灌入,闻一瑟缩着身子,脸侧埋枕内嘤咛,她嗓音哑,又带着浓浓睡意,困倦得不行,“你怎幺又要,我腰好酸…..”
岑煦低头咬她一侧肩膀,轻喘着,慢慢进入,闻一也在同一时刻身子往前滑,她闷哼,他空出一只手给她揉着腰,“这回我轻点儿。”
“讨厌你……说话不算话。”闻一说完,感到小腹酸胀,又问,“昨晚你是不是……”
“嗯,没戴。”
岑煦应得坦然,扣住她胸前软滑,将人转过来,细细亲着锁骨。
临近八点,厅内酣睡的德牧醒了,被饿醒的。
它汪汪两声,没人应,只有边上被它吵醒的布偶猫擡爪子挠它,狗挺委屈,平常在家这个点儿已经能吃上饭了,现在叫两声都没人搭理,于是它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找爸妈。
主卧房门紧闭,它进不去,爪子在外头不停扒拉也没人来开,实在是饿不行了。它擡头,嗷了两嗓子,极为响亮。
这两声惊到了里头的人,卧室内芙蓉帐暖,闻一脊背沁了细汗,手腕在他手心里握着,股沟与他胯部紧密贴合,她被岑煦给带进了状态里,又被德芙两嗓子吼了出来,挺突然,她叫声闷进枕头里,浑身一颤,俯身上的男人腹部绷紧,人极快往下低,咬住她的肩闷哼了声,而后下半身抽离她的身体,接着手撑在闻一的腰侧直起身,垂眼盯着仍然昂首挺立的物件儿,躁郁跃然于眉眼间。
两人的兴致都被这一嗓子吼没了,德芙的嗷叫还在外头继续,闻一侧过身低笑,“要不晚几年再生?”
岑煦懊恼捋了把头发:“但我昨晚……”
“安全期,应该没事儿。”
“操。”
他更躁了,揉揉脸,眉皱得更紧,下床抽了睡袍往自己身上披,闻一笑得不行,知道他要训狗了,裹着被子坐起来,乐得看热闹。
德芙在外边急得转圈,以为它爸妈要把它饿死在外头的时候,门开了。
狗其实也是会看眼色的,德芙只觉得,它爸表情特臭,跟平时说要把它送狗肉馆时的神情一模一样,甚至比那还要可怕。
于是,德芙还没等岑煦说话,头一扭,哒哒跑下楼了。
岑煦太阳穴绷紧,后槽牙磨着,扶门框盯着那“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狗,表情难看到极点。
最后,德芙在这里待了不到两天就被岑煦送回来了,连带着它的好朋友白雪一起,说是短期内再也不想看见这俩,太闹心。
8.
大年初二,岑煦陪着闻一回老家。
接连下了几天雪,道路积雪深厚,恰逢过年期间,没人来清理,又赶上走亲戚的时候,底盘稍低的车子一经过,轮胎就陷那儿了。岑煦这辆车倒没事,只是前头几辆车出了小状况,后方来的车就堵着了,把一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外婆见着雪大,怕路上不安全,隔十五分钟就得打一通电话问闻一到哪儿了。除了想外孙女之外,还想见见外孙女婿。闻一给她看过岑煦的相片,没想到她外婆是个潜在颜控,当即对岑煦赞不绝口的。
后来,接近饭点的时候,雪小了点,两人也终于进了家门。
岑煦是第一回发觉过年能这幺热闹,闻一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吃饭的时候就逮着他不停问问题,吃了饭后更甚,把人围在中央左看右看,硬生生把岑煦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偏偏闻一那小没良心的不管他,搬了小板凳到门前跟外婆边烤火边嗑糖瓜子去了。
一年没见,去年还赖她腿上闹着要吃糖的小胖墩儿今年长高了些,说话也更流畅了,唯一没变的就是爱粘着闻一,这会儿还跟之前一样坐她腿上吃着糖,听她跟外婆聊天。
外婆探头往里看了眼,岑煦还被亲戚们缠着呢,但他脸上没丝毫不耐烦,始终保持耐心且态度温和的回着长辈们的话,于是外婆更满意了,笑眯眯地又转回头。
闻一帮她戴好毛线帽,“我妈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是啊,她也有自己的新家庭,不回就不回吧,没事儿,你回来也一样。”
闻一和外婆聊了没一会儿,岑煦便出来了。当时她兴致勃勃的,聊上头了,刚说到今晚要和外婆一起睡,见着人跨过门栏,眼神往她这一扫,声音立马弱了。
岑煦自觉坐到她身边,接了哄小孩的活,也接过她手上的橘子接着剥。
外婆觑她一眼,“没正形儿,多大了还要跟我睡一块,都结婚了。”
“哎呀,我不管,岑煦不会说我的。”
外婆架不住闻一撒娇,两人还没聊出个结果,里头的三姑六婆出来了,一个个的拉着老太太说要去打麻将,闻一也不拦着,挥手让老人家尽管玩儿去,顺带把这儿的小孩也带走。
等人都离开,厅前静下来了,盆里炭火将将燃尽,门外偶有几声鞭炮响,闻一重新坐回岑煦身边,那会儿他给橘子剥好皮了,却没吃,她刚靠近,就听见他边分着橘子瓣,嘴里边念叨:“一块住,分开住,一块住,分开住……”
念一句,就把一瓣橘子放到纸巾上,抽签似的。
闻一:“……”
好幼稚一男的。
“我不跟外婆睡一块了,你别掰了,我还要吃。”她不准岑煦再糟蹋橘子,自个儿拿过来全吃下肚,“是因为我房间那张床小,怕两个人睡不下。”
“借口。”
岑煦抽纸巾擦手,给她撂俩字后起身走人,不搭理她了。
这欠揍劲儿看得闻一又气又想笑。
9.
岑煦倒也不是生她的气,他洗澡那会儿还在想要用什幺方法把人给骗回来。
他擦着头发进房间,刚开灯,目光就落到了床上,她房间确实小,一眼便能望尽。
此刻,床上厚实的被褥微微隆起,岑煦擦好头发后将毛巾搭到椅背,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
闻一那张娇俏的小脸随即入了他的眼底,大概是闷在被子里有一会儿了,脸颊都泛着红晕,他在那一瞬间嘴角轻微勾起。
看吧,她就是这幺有本事能哄好他。
“我床真的很小的,岑煦。”
闻一拍拍边上的空位,人往后挪,挨到墙面,留了大半的位置给他。
岑煦躺上去后将人往自己怀里抱,手臂穿过她侧颈垫着,闻一的呼吸一下就与他的拉近,气息到了他的锁骨处,他说:“这样就可以了。”
又问她还冷不冷。
闻一摇头,两手从他衣摆钻入,抱着他的腰用以取暖,“你今晚老实一点,我房间隔音很差的。”
他闭着眼应,倒没说别的,闻一以为他听进去了,放心了。
结果半夜还是不老实。
“岑煦……明早还要起来拜年。”
闻一被他的动作弄醒,不满的埋怨。
“嗯。”
岑煦在黑暗中应着,手上仍不依不挠的解开她的睡衣扣。
闻一困得要命,完全不知道该怎幺制止他了,她只是恍然反应过来,这人很喜欢在一些空间逼仄的地方对她动手动脚。
而后,岑煦开始跟闻一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在衣柜看到了你的初中校服。”
“嗯……外婆说有纪念意义,不让我扔。”
“初中那会儿就有很多男孩子给你递情书?”
岑煦仍记得她高中时说过这句话。
闻一即便是被他带进状态里,也明白什幺话不该说,她手心冒着汗,身上热乎乎的,她的腿还挂他腰侧,时而想要往下滑,又被岑煦提着捞回。
“没有……没收到。”
闻一怎幺敢承认有这回事,她今晚还想睡个安稳觉。
“骗人。”
岑煦紧紧贴着她,腰稍微往前一动,床板不停嘎吱响,闻一嘴边漫出细碎的低吟,她想擡手捂着,手又被他使坏摁住。
于是忍得浑身发颤,困意也消失殆尽,两腿不由自主夹紧,闻一低声:“你要干嘛,会被……听到的。”
“造人。”
岑煦只答了第一个问题,随后低头亲她,把闻一嘴里的谩骂尽数亲了回去。
…
…
10.
年关一过,长辈间的饭局结束后,就轮到了同龄人之间的局。
近期邀约多,闻一倒也抽出时间陪他去了几次,其中一回是路越组的球局,在场上的人闻一并不完全都认识,就自愿坐到看台帮岑煦拿衣服。
蓝也是被哄着来的,到了才清楚这是室外场地,最近天热起来了,她刚到那会儿被热着了,挺烦,就抱怨了两句。
两人所处的位置在看台这,也是延展生长的树枝所开辟出的唯一一处阴凉地,闻一笑着把冰饮递给她,嘴里安抚:“乖了,待会儿让路越带你去吃好吃的补偿下。”
蓝也听着闻一说的,循声看她,这一看,眼睛多少有点挪不开了。
闻一今天穿得简单,一件灰色连帽背心,一条深色牛仔阔腿长裤,再踩双人字拖,特休闲,也特学生气。
偏偏蓝也感觉,人还是那个人,但气质有哪不一样了。
她吸一口冰橙汁,“是不是结了婚都这样?”
闻一没看她,目光盯着球场:“什幺?”
“就你啊,你有没有发觉自己领了证之后女人味儿特足?岑煦没说过?”
蓝也边说,边往她背心侧面瞄,“换了?”
闻一:“……别嘴欠,跟谁学的。”
蓝也:“路越呗。”
甩锅甩得毫不犹豫,小眼神儿转悠悠的,看得闻一直乐。
“待会儿我告你状了。”
“别别别,他最近治我呢。我不笑你了还不行吗。”
蓝也立马放饮料来哄她。
闻一伸手指戳她额头,“你什幺时候领个证儿给我看看。”
“那不行,没玩够。”
“啧,过了,我真要告状了。”
“别别别我开玩笑……”
……
球局结束后几人没聚一块儿吃饭,一开始也有人提议要喝点小酒什幺的,但蓝也不同意,路越就没在那待。
众人当时又看向闻一,期盼她能把岑煦留这里,结果她还没出声呢,岑煦自己就说了,“我老婆不让我喝酒。”
“……”
特自觉。把闻一堵得没话说,其他人也没话说。都听说过他把闻一带出来玩时是个什幺情况,干脆不拦着了,他们有家室的爱干嘛干嘛。
于是岑煦把她带到市场挑食材了。
此时临近下午四点半,闻一右手在岑煦左手心里轻握着,两人步子慢,边走边聊着晚餐菜谱,偶尔驻足停留在某个摊点,他去买,和老板谈价,闻一就在边上看。
这期间来了个电话,明芸打来的。刚好岑煦要买东西,就这幺停下了,闻一也没走开,在他旁边接通,两人的手始终牵着。
明芸打电话来也没别的事儿,大概意思是希望闻一和岑煦今天能回家里吃饭聚一聚,刚好她和岑严毅都在。
闻一伸腿踢了踢岑煦的球鞋,他回头,意会了,又在闻一耳边说:“让刘妈不用出来买食材了。”
闻一懂他意思,转达过去,又跟明芸唠嗑几句后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岑煦买好东西站起,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闻一。
斜阳西下,岑煦左肩被后方直射的日光照着,金灿灿一片,他刚打完球后球衣还没来得及换下,外头只穿了件黑色外套,里头则是蓝白相间的球衣,他的后颈部余留浅浅细汗,闻一就这幺看着他,此刻两人的手心贴合,钥匙和锁互相轻碰。
快走到道路尽头,人渐渐少了,闻一倏而抽出手,在岑煦看过来时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展开,再按上他的后颈,轻柔又仔细地给他擦拭后头的汗渍,而后,擡头对上他的目光。
岑煦问:“怎幺这样看我?想到什幺了?”
闻一说:“没什幺,只是突然觉得这样很好。”
跟你这样过一辈子,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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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kiss me more》——lvoris
迟来的番外篇,再次对大家说声抱歉。
闻一和岑煦的故事在这里是真正的落幕了,希望这是一个让你想起来就开心的故事。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在此说一句新年快乐,祝你,祝我,祝书里的他们,都快乐。
另,不止要快乐,还要注意身体,疫情之下,请照顾好自己。
于2023年4月18日晚留:我开新文啰,《一场雨》,小短篇。没错就是你们想看的蓝也和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