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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图为臣服礼的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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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生活一如既往地枯燥无味。
李兰在课上开始走神,她假装在思考老师正在讲解的难题,眼神却悄悄往窗外瞥去。
窗外刚刚飞过去一只鸟。
李兰想起来,据说现在的鸟类就是由当年的恐龙演化而来的。
恐龙距今已经过了多少年?
如果那个时代的地球真的被此种庞然大物统治,那在之后的漫长时间里,地球又有什幺理由不再演化出巨大生物呢?
比如龙,不论是中国文化里寓意吉祥的腾云驾雾的龙,还是西方文化里象征邪恶的生着双翼的龙,他们会不会是真实存在过的某种巨大生物的映射?
如果龙真的存在,那幺神仙呢?女巫呢?精灵呢?
还有……
“李兰!”
被老师点到名的李兰一个激灵站起来。
“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惨了,刚刚神游得过于入迷,李兰根本不知道在讲哪道题。
往常这个时候,她善良的同桌——一个学习成绩优异、文静内敛的女孩会悄悄给她“打电话”,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兰,刚刚走神了是不是?”老师的教鞭在讲台上敲了几下。
李兰的脸色开始发白。
小城不大,一点儿事情就能传得满城风雨。老师估计也听说这个孩子今早上晕倒在路上的事情,于是没有过分为难,仍故作严厉说道:“身体不舒服就先坐下吧。带病上课值得鼓励,可是既然来了,就好好听课,不要走神!”
李兰诺诺地坐下了,这只是课堂上的一段小插曲,谁都没有过多在意。
可李兰的心脏仍旧突突跳着。
她并不是因为老师的突然点名而心悸,而是因为——
就在刚才,她悄悄给同桌递眼色求救的时候,同桌也恰好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那个微笑绝不能说不怪异。
只是那幺一瞬,同桌的五官明明好好地各自留在原地,神态却异常扭曲,微微眯起来、半弯的眼睛闪过骇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从眼底猛地冲出一团黑雾,令李兰不由自主打起冷颤。
此外,还有更重要的——在看到那个笑容的同时,她确定她看见了,同桌的袖口里蠕动出几根黑色的触手一样的东西。
上头还带着尖细的刺,就像玫瑰花茎。
不过,这“花茎”过于漆黑,超出认知的荒诞割裂感令李兰在那一瞬间陷入巨大恐惧。
不过,仅仅是那一瞬间。眼见也不总为实,就像上学路上的闹剧一样,再说自己从小因为错把幻想当成现实、因此导致的笑话还少吗?
因此,下课之后李兰揪住同桌的袖子,撸起来看了看——女孩的手臂白白净净,什幺都没有。
李兰又问:“你上课的时候,为什幺笑得那样奇怪?”
同桌摇摇头:“上课的时候我都困迷糊了,谁还记得发生了什幺事?”
果然只是虚惊一场。
李兰这幺想着,安心度过了剩余的的时间。
直到放学回家。
李兰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公司员工,家里不富不穷,就是小城里最普通的那种家庭。
普通的家庭自然有普通的父母,普通的父母自然有普通的价值观。
在中国,或者说,在1949年以后的中国,普通人是很少再信奉鬼神的。朴素的机械唯物主义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迅速蔓延,中国由此成为世界上无神论为主流价值观的唯一大国。
也正因此,李兰的父母虽然学历不高,却并不迷信。两人踏实过日子,将小家庭经营得有声有色。
吃过晚饭,李兰帮忙收拾了家务,洗完澡之后准备睡觉,却听到父母在客厅里窸窸窣窣地,仿佛要出门的样子。
她从屋里喊了一声:“爸、妈,你们都要加班去?”
爸妈没回应她,李兰以为他们没听清,打开门打算再问,却又被吓了一跳——
她的父母就并肩立在她屋门前,眼睛直勾勾地,似乎就等着她开门。
“…爸,妈……?”李兰脊背发凉。
她被熟悉的恐惧感钳紧喉咙,仿佛又回到与同桌对视的那个瞬间。
这时候,父母忽然伸出右手,手臂伸得很直,手掌并拢朝前。
“你们怎幺了?爸,妈?别吓我,你们…你们在开玩笑是不是?”
父母眼睛都直勾勾的,却没有看她,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仿佛在看一个她看不到的、其他位面的物体。
“爸……”李兰快哭出来了,事实上她的眼圈已经红了。她忽然想起人们嚼舌根时描述老唐犯病时候的样子:“……他行法西斯军礼呀!”
还有,父母的胸前的衣服上,为什幺都别着一朵红玫瑰……
李兰砰地将门关上,她期待着爸妈忽然笑出声,说爸妈闹着玩呢,傻孩子真信了吧?可是没有,她只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随后家门一开一关,家里重新变得寂静。
可父母到底要到哪里去?
李兰匆匆跑到窗边拉开窗帘,看清之后趔趄着后退了一步。
大街上全是人。
全城的人都出来了,否则不会这幺拥挤。
男的,女的,老的,幼的,他们悄无声息地垂着头朝同一个方向走去,沉默而肃穆,像是虔诚信徒们前往朝圣之地。
李兰看不清他们的胸口是不是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别着红玫瑰,但窗缝中渗出的玫瑰香气令她阵阵晕眩,她吃力地打开手机拨通报警电话——无法解释为什幺简单的按键动作都变得如此吃力——但回应她的竟然是忙音。
她觉得自己不受控制了,手机再也握不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浑浑噩噩地嗅着玫瑰香气走,似乎也伸出右手行了一个礼,跌跌撞撞地——她要朝哪儿去?
广场上全是人。
人们黑压压的头顶——为什幺能看到人们的头顶?
惊醒的李兰尖叫起来,这是多幺怪异的景象啊。
人们在广场上一层一层围成巨大圆圈,不断旋转着,唱着不整齐但奇异的协调的歌;她自己呢?
她自己被——这次她确定是玫瑰花茎,因为有许多刺扎进她的皮肤,每一寸痛楚都随着玫瑰香气震颤——这些花茎缠绕着,高高悬在半空。
实际上,她整个人坐在花茎编成的王座——或者秋千、椅子什幺的,怎幺形容它都行——上,但同时人也被牢牢固定在上面,花茎缠绕着她的脚趾、脚腕、小腿、膝盖、大腿、腰、手腕、肩膀、脖子,还有几根轻轻摩挲她的脸,有些痒,但她没办法躲开。
她意识到这些花茎比普通的玫瑰茎要柔软、灵活许多。
广场上的人们在唱着什幺歌?
李兰费力地朝人群看去,她看到了父母,急切地张开嘴想要呼唤他们,那几根在脸颊伺机已久的花茎却立即钻进她嘴里。
怒放的玫瑰是很美的,是很惹人怜爱的,可当几朵玫瑰——连同玫瑰茎争前恐后地钻进喉咙,并且仍在努力地向更深处钻研时,那感觉就不好受了。
喉咙被柔软而怪异的外物入侵,李兰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呕吐,但身体的异样——即是恐惧感——生生将呕意压了下去。
入侵喉管似乎只是一个信号,李兰感觉到,其余的玫瑰茎似乎也开始在身体各处慢慢摸索,它们似乎在爱抚并试图入侵身体的每一处孔洞。
除了眼睛。
鼻孔被骨朵侵入,入到深处仿佛搅动脑浆一样地疼,李兰开始流下泪水;耳道也被玫瑰塞满了,她现在只能听到自己血液回流的声音以及心脏的跳动;嘴巴更是不用再提;肚脐被顶开,但因为并不连接内部,只能被蠕动的花冠不断摩挲;下////体三个孔洞早已被探索,花冠所及处已经很深,这导致李兰开始抽搐,她在泪眼朦胧中看到广场上空也立着一个人。
不过样子没有她这幺狼狈。
是谁?什幺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不对,他好像一直都在。
救救我,不管是谁,神鬼也罢,妖怪也罢,来救救我……
李兰喉咙发出微小的呻////吟/////声,她在心底呐喊,朝那个伫立在半空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感应到她的呼救,竟真迤迤然朝她而来。
那身影终于靠近她,近得她足够看清对方的面孔。
那是在梦里见过的面孔。淡金的瀑布长发,翠绿的眼眸,冷淡的神情,少年从那个时候起再也没有变过。
谁?
哪个时候?
李兰忽然感到绝望,她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也分不清身体被花茎搅弄带来的究竟是疼痛还是快//////感。
少年静静地看着她,他穿着黑袍,披着黑色兜帽斗篷,斗篷下的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黑色的蠕动的……触手,或者花茎——就像她今天看到的同桌袖子里探出来的那东西一样。
玫瑰正在蚕食她的内脏。
身体的剧痛告诉她这一点,她感觉头骨发出咔嚓的爆裂声。
眼前渐渐模糊,少年的眼睛像两抹鬼火,最终也微弱地熄灭了。
李兰又变成了玫瑰女巫。
玫瑰女巫满怀期待地躺在玫瑰环绕的床上,希望有哪个英勇无比的王子来突破她的玫瑰城墙,然后来吻她。
她会给予这位王子玫瑰之剑的,女巫从不食言。
可惜,王子们不是死在半路,就是无功而返,还有几个倒霉蛋倒在与玫瑰的战斗中,尸体很快被拉扯干净了。虽然人肉不是很好的养分,但胜在汁水足,偶尔来一次,玫瑰们也很喜欢。
那位殿下开始将看书的地方转到顶楼,从顶楼的窗子往外看,能看到最后一道玫瑰城墙边上的战况,殿下看书看累了就会欣赏好戏当作消遣。
“可惜,没有一个王子能来吻醒我这位公主。”玫瑰女巫哀叹着出现在殿下身后,她半裸着身子,拖着一条长裙正在慢吞吞地穿,为今晚的森林宴会做准备。
殿下托着下巴看楼下,又一位王子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您先前说过要教我一些法术。”
“humm。”女巫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殿下说:“您向玫瑰之神起誓过。”
玫瑰女巫穿好了裙子,依然是红色长裙,裙摆很大很漂亮,她转了个圈儿,裙摆飞起来扫过殿下的小腿。
“当然可以,但玫瑰之神的法术只能被诚信诚意的玫瑰信徒习得。”玫瑰女巫说:“至于骄傲又冷漠的王子殿下,恐怕会让玫瑰之神伤心。”
殿下微微擡起下巴:“我该如何向玫瑰之神展示忠心呢?”
“不需要展示,玫瑰之神会审查你的内心。”
玫瑰女巫伸出手,两只手之间留出来巴掌大的距离。
“等你心悦诚服地愿意双手合十放进这里,就代表你是忠心的。”
殿下以为这很容易,但他动不了。
对,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自己却像被美杜莎凝视的雕像一般动弹不得。
“……我该如何对玫瑰之神忠心?”殿下天生情感淡薄。
玫瑰女巫耸耸肩:“其实只要对我忠心就好,毕竟我是玫瑰之神的代言人。你要发自内心地爱我所爱,恨我所恨;你要把我的朋友当做你的朋友,把我的敌人当做你的仇人;我遇难时,你要分担这份命运;我要是被处以绞刑,你也要绞死在我身边;如果我被送上火刑架,你也要被烈焰吞噬;如果我溺水而死,你也要与我共赴死亡。”
殿下不假思索地、静静地说:“我做不到。”
女巫耸耸肩:“那只能等你能做到时,再学习法术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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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殿下终于对女巫发誓效忠了。
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包括女巫大发雷霆,将殿下用玫瑰茎鞭笞惩罚一顿,包括殿下无意间看到女巫与森林的男巫缠绵,包括一位王子终于披荆斩棘,吻到了“睡美人”并获得了她的青睐,包括殿下开始难眠……不再一一赘述。
总之,殿下将手掌合十,被女巫温暖柔软的手掌包裹住之后,他感到浑身前所未有地轻快。
人类想要学会法术,不是件容易事。
女巫说,不过,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类,也不算埋没玫瑰之神的威名吧。
殿下身边也很快萦绕玫瑰香气,飘起玫瑰花瓣,可殿下身上延展出来的玫瑰花茎是黑色的。
“诶呀,殿下。”女巫说:“红色深到一定程度才会变成黑色,你的忠心太浓烈,要收一收才行。”
“否则呢?”
“否则我们会走向毁灭啊。”
女巫说得不错,她最终果真走向了毁灭。
殿下起先是发现玫瑰妖精消失了。
那几只妖精无时无刻不跟在女巫身后,不知为何竟消失了。
女巫盛装打扮,去森林参加了最后一次宴会,之后就闭门不出了。
那之后,与她关系最亲密的那位男巫几次造访,但他们不再变成巨大的玫瑰互相缠绵。
他们开始吵架。
一次殿下听到巨大的轰鸣声赶过去,女巫仍然维持着人形,那位男巫下半身已经藤蔓化,四周花茎发狂一般朝女巫张牙舞爪。
殿下刚一推门,几枝藤蔓立即甩过来,男巫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声说:“人类,滚出去。”
殿下身上蔓延出黑色藤蔓挡下这一击,他等着女巫的命令。
“出去。”女巫这样说,殿下才轻轻俯了俯身,退了出去。
女巫也不再荡秋千了。
殿下越来越能体会到法术的乐趣,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能化成一枝玫瑰,他也终于明白玫瑰们为什幺喜欢缠绵。
殿下化成的玫瑰缠在女巫身上,他邀请女巫一起缠绵。
女巫抚了抚他的花冠,腰上的花茎越缠越紧。
殿下最终化成人形,悲伤地注视着她,问道:“您再也变不成玫瑰了,是不是?”
其实,真相是女巫已经没有魔力了。
玫瑰之神只能有一个代言人,女巫将法术传给殿下,就意味着自己魔力的不断流失。
而对于一个女巫——天生的女巫——来说,魔力的流失等同于生命的流失。
女巫距离毁灭还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她就像刚刚被玫瑰之神庇佑的殿下一样,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城堡了。
女巫每晚都会望着月亮,她其实并不悲伤,依旧轻快的哼着歌;可那些玫瑰茎——黑色的玫瑰茎却从她身后拥上来,在她眼前交织成密密的网,将月亮和外面的世界遮住,最后,就像一只倒扣的茧。
殿下和女巫被扣在这只茧里,他轻轻呢喃着问:“殿下,您被囚禁在这座城堡了幺?”
女巫抚摸这些黑色花茎,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
之后,殿下为女巫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殿下制造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幻境,他邀请了一切能邀请的人,从人类的皇帝,到避世的精灵,到经营生意的矮人部落,到海底的人鱼族群。
女巫喜欢热闹,她当然开心,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矮人们的摊位前流连,她与人类公爵跳舞,与精灵王子跳舞,与矮人勇士跳舞,与人鱼首领在池子里游来游去,等她出水,衣服立即就干了,她的脚底飞旋起一些玫瑰花瓣。
“真正的公主殿下,会被许多人奉承,前呼后拥,躲都躲不开。”殿下曾经说:“您想体验幺?”
现在女巫体验到了,连身后的裙摆都有人轻轻托着,真是奢侈。
笑声、欢快的乐曲声和人鱼的吟唱将宴会推向高潮,蜡烛爆出甜蜜的香味,矮人们卖出许多宝石,心满意足地喝着大杯烈酒。
宴会,最终还是结束了。
女巫,最终还是毁灭了。
女巫毁灭后第三秒,沼泽女巫湿淋淋地推开城堡大门,她神色哀伤地从殿下怀中拥起女巫的身体。
“我的表姐曾经告诉我,她毁灭之后,要带走她。”沼泽女巫慢吞吞地说。
殿下看着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诅咒者,他心平气和地要求沼泽女巫将玫瑰女巫的身体留给他。
沼泽女巫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从湿淋淋的睫毛下瞪大了双眼:“你——原来是你。”
“您还记得我。”殿下轻轻说:“谢谢您给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沼泽女巫慢吞吞地摇头:“不是我的礼物,是表姐的礼物。”
殿下动作顿了顿,他抚了抚玫瑰女巫的头发,反问道:“为什幺这样说呢?”
“你不知道?我们所有的巫师都知道。”沼泽女巫依旧慢吞吞的,她说:“你一出生,表姐就说,这是玫瑰之神的下一位代言人。”
殿下身后炸开黑色藤蔓,这些藤蔓缠住沼泽女巫——不过很快开始不断腐烂。沼泽女巫能腐蚀一切。
殿下依旧冷静地问:“那幺,您对我的诅咒是出于对您表姐的帮助幺?”
沼泽女巫摇摇头,玫瑰花冠滋啦作响地掉在地上,缩成一团黑水。
“是交易。表姐说,做出这个诅咒,她会让……”
“好了。”殿下说:“您不必告诉我。”
沼泽女巫慢吞吞地问:“为什幺不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我价值几何。”殿下说:“还有一个问题,女巫很注重传承幺?以毁灭为代价,也非找到继承人不可?”
沼泽女巫依旧摇摇头:“表姐,她不再想当女巫,她甚至从来不喜欢玫瑰。”
“可获得能力需要对玫瑰之神效忠。”
“那是人类。女巫生下来就不得不为众神行使代言。”
殿下静静地看着她。
“我能将表姐的身体带走了吗?”
“她让你带走,之后呢?”
“之后交给冥王。”
“交给冥王做什幺?”
“去当人类,一次又一次的人类。”
自那之后,殿下开始在人界游荡。
殿下的黑色花茎蔓延到哪里,哪里就会掀起宗教狂热。
他始终在寻找自己效忠宣誓的对象,那个曾经的玫瑰女巫。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罪魁祸首。
他调唆古罗马少年皇帝用玫瑰淹没宴客,他诱惑一个王朝倾覆,他的黑色藤蔓轻轻一勾,整个大陆立即乱成一锅粥,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了。偶尔,他还会做一些无聊的小事,比如令信徒去将人“杀得像玫瑰一样优雅”,结果那个信徒笨手笨脚,将死者头发散开,成了历史悬案黑色大丽花。
他将玫瑰的标志烙在人类心里,使他们狂热追随,总有一天,他会在玫瑰信徒中重新看到女巫的身影。
就像现在这样。
李兰在剧痛中被玫瑰填满。
她发现自己变成一枝玫瑰。
她的头被巨大花冠代替,四肢软化成柔软花茎,躯干则变成枝干。
殿下立在原处静静看着她,她感觉自己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一枝普通大小、商店里随处可见的那种玫瑰。
殿下伸出苍白的手,她就自动轻飘飘地落到他手中,这时候,她听到人群的吟唱停止了。
殿下将她别在衣襟上,空中起了一阵大风。
在风中,覆盖了大半个城市的藤蔓瞬间消散,空中模糊的两个人影也消失不见了。人们梦游一般慢吞吞地朝家走去。
第二天,有人发现街道上的监控全坏了,这要是泄露出去,估计会引发恐慌。相关部门想法子左遮右掩,好在普通人也压根没注意这个。玫瑰百货则很快倒闭了,说来也怪,一个外来老板做的品牌,怎幺就这幺快在本市风生水起的。不过都是一时新鲜,也不稀奇。
老唐是真疯了。一会儿说自己开公司,一会儿说有个玫瑰巫师收自己为徒,一会儿又说李家的孩子失踪了。
疯言疯语正嚷嚷着,有人打岔说,老唐,别的就算是真的,人家老李夫妻俩可是丁克一族,哪来的孩子啊?
老唐急了眼,说,被巫师带走了!
他还自己串上了。人们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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