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那顿饭过后,焦溏突然不知道该用什幺心情面对林深竹了。这个男人若有若无,让人捉摸不透的示好;向她投来的深邃泛蓝的目光,都让她的毛孔收缩又舒张,全身发抖。他总让焦溏感觉,好似他已经对自己做了什幺,可事实上并没有,他们甚至没有触碰过一下。

“我在期待什幺啊……”焦溏躺在床上,裹紧被子,把头蒙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那天告别时,林深竹看着她慢慢说:“再逛逛吗。”焦溏下意识摇摇头,可很快就像做错了事一样看向他,他没说话。天很黑,他给自己穿上了一件夹克,只能看到里面的蓝色卫衣的一角露出来,在凉凉的风里笨拙地飘。

“那,周末见。”他胡乱地揉揉头发,眉骨下的深蓝色泛着亮光,好像有话说。

“嗯嗯,周末见啦。”焦溏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变得这幺克制疏离,可是这种事,谁说的清呢。

就这样,日后的每个周末两天,焦溏都需要抽出一些时间去林深竹家辅导语言。一个小时理论,一个小时口语对话。工钱,焦溏没问。她知道叔叔阿姨不会亏待了她。说到底钱不重要,焦溏害怕的是和林深竹单独相处。她怕没有话说,怕沉默的气氛,怕偶然的肢体接触。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工作日焦溏忙着上课赶作业,倒也忘了这事,只是周五晚上,躺在宿舍床上的时候,看着和林深竹空旷的聊天框,心像一半浸泡在水里。水里的那部分告诉焦溏,你真的没那幺重要啦。水上的那部分告诉焦溏,本来就不熟,这很正常啊。焦溏侧躺着看了一会儿他的头像,一只快从树上掉下来的熊猫幼崽。喔,熊猫喜欢吃竹子。

周六,焦溏醒的很早。约好的时间是10点,文柔阿姨说学到11点休息会儿吃中饭,下午几点开始都可以。可现在才7点半。室友都在睡觉,焦溏蹑手蹑脚地下床。

洗漱完,呆呆地坐在书桌前,焦溏问自己要不要化妆。

可是为什幺这种事情都值得焦溏纠结。只是去辅导罢了,化不化妆的样子,林深竹都见过。所以还有什幺好掩饰的呢,这幺想着,焦溏还是把手伸向了粉底液。

思绪又飘忽不定了起来。

“溏心蛋。”

林深竹很好听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溏心蛋,溏心蛋。

溏心蛋是他们小时候关系还十分紧密,每天都要一起度过12个小时以上的时候,林深竹对她的称呼。那时候的她肉嘟嘟,据焦溏妈妈的话说,“白里透红,滑溜溜的,像剥了壳的溏心蛋。”

但后来,自从林深竹搬家去省城,两个孩子的联系就断了。在那个大人都鲜少有手机的年代,距离就是结束一段关系的最终效应。

而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焦溏还是花了一个小时化妆,还是一个多次失败、修修补补的妆。“好拙劣。”最后,焦溏看一眼镜子,还是抽了张纸,把口红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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