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子里透过来的月光，斑驳的星光映射在我的脸上。我脑子里不断浮现出那个已经模糊的脸，方仟的表哥。

我其实并不了解方仟的表哥，我只知道他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华裔，不太熟悉汉语。但我见他的第一眼就被他出挑的外形所吸引，之后我答应方仟每周末都去他家给他补课。他表哥会坐在书桌旁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我总是背对着他，因为我有些不敢看他，他太好看了，总让我觉得多看一眼便是亵渎了他。

有一次我坐在凳子上，一回头便看到他被阳光照射的完美侧脸，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琥珀色的眼睛轻轻看了我一眼，我感到双颊放热，立马转身，但是他这轻飘飘的一眼却注视到了我的心上，那时一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这是青春时期的我第一次体会到情窦初开的悸动。

我只听方仟说过他表哥英文名字叫Sam，但我很少Sam讲话，也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因为要随养姑妈到那个男人家里住下，所以我鼓起过勇气去过方仟家里给他表哥送礼物，希望能够留下他的e-mail。但是我好像把他吓到了，最后还是方仟替他收下了礼物。

如果Sam就是千河，那他为什幺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和我记忆里那个清冷腼腆的少年差别太大了，如果不是那颗小小的泪痣，我根本不想将这两个形象重叠起来看。

窗边带有凉意晚风的吹拂使我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想到天气预报说今夜可能会下雨，我翻出来一条许久不用但十分干净的毯子，向储物间走去。

千河没有关门，她抱着腿蜷缩在储物间的地上，膝盖抵住硕大的乳房，使她看起来瘦弱的腰肢显得更加羸弱，真不敢想象这幺细的腰是如何承载如此重量的。

察觉到我进来，她立马擡头看我，我好像借着月光看到了她眼睛里那些化不开的忧愁，“你盖上这个睡觉吧，要不我怕你会冷。”我用毯子笼盖住她用手肘抱着的身体“你今天早上洗的垫子干了吗？”其实不用洗的。

“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事的。早上的垫子应该已经干了，我去给您拿进来。”我将毯子盖到她身上的突然动作好像有点惊吓到她，本来看着我的眼睛立刻又盯着地面，我只能看见她蒲扇般的长睫毛。

“没事的，我只是怕你睡湿垫子着凉。”看着她那谦卑小心、生怕我厌恶的表情和姿态，让我想起在方宅中看到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地上的场景，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昨天很应付的随便翻出来一个垫子打发她睡在我家狭小的杂货间里，其实睡在这个垫子上也很硬吧，我那种态度对她和打发一个流浪狗其实没有什幺区别。

我有点愧疚，去卧室的床底下翻出几张海绵垫，这个铺在垫子地下应该会舒服一些。我把从医药箱里找出来的结疤凝和棉签放在他旁边：“你会上药吗？”我看见千河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这个药是应该有助于你身上的伤疤，它是有利于伤口愈合的。”我蹲下身与她平视，“如果你需要其他的药就跟我说，我会去给你买的。”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幺，但是我的保护欲使我有了想要去了解她的欲望，既然我将你带回来，那这一切可能是上天安排的旨意：“千河，我和姓方的那个人不一样。”

这是我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