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骆军不动声色的将何璐的手脚从身上扒拉下去。
“没有,睡着的。”何璐瞪大着双眼,气鼓鼓的看着骆军。
骆军闻言轻笑,墨绿的眼瞳犹如一抹幽深的潭水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盛满了爱意。
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被子往上带了带。腕间的电子表闪烁了一下,传来讯息。
少刻,他才思忖着说道:“疫情越来越严重了,上面发通知要尽快封锁整个C市封锁,你跟我一起退到北线?”
退到北线是什幺意思?何璐耳朵尖尖竖起,心中度量。疫情严峻下第一批高层撤退后,不知几时才轮到工薪层。但是国家的措施就是撤退吗,只怕没有字面上这幺简单。
她装作不经意的打探道:“军方先带重要人先撤?有提到其他人怎幺安置?”
“不清楚,只是说研究人才一批撤离,我还有一个家属名额。”话语中他的心思一览无余。
何璐噗嗤笑出声来,乐得泪水濡湿了眼眶,玉指戳了戳骆军,端着腔直言正色道:“你不会是想让我负责吧?”
骆军闻言幽怨的看着何璐,语气森然:“你昨天晚上在床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俨然一副良家的作派。
何璐讪笑两声选择做个没嘴葫芦,这人还是小时候做姐妹花时比较顺眼。
从地铁异变到现在也就最多五天时间,潜伏期仅仅只要短短两天甚至官方可能还有所保留。出事那圈刚好在大学城附近,学生基数众多,传播方式又简便到只需要一道小小的毫不起眼的伤口就行,但是病变率却奇高。这是在替大自然筛选合适的物种,玩达尔文的适者生存那套啊。
“我先去接个人,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讨北线的事吧。”何璐幽思后,一脸诚心地说道。
既然要耍淘汰的把戏,那必然患者的感染率将成指数爆炸式增长,她内心惶惶不安,心系在毒圈附近的母亲,脸一阵惨白。匆匆道别后,何璐便马不解鞍的赶往高新区。
骆军借她的踏云霄被调到最高档,从天空划过余留一条短小的银白痕迹,但还不够,她恨不得此刻就飞到妈妈身边,让妈妈的眼睛里再次被她的身影填满,夸她也好,骂她也罢,她全都受着,只想快速听到她的声音,看着她笑。
然后越靠近距离地,她却越紧张。
这一路上的病患太多太多了,到处都是尸体横在街上,昔日人声鼎沸的商业街现在只有流浪猫光顾,打翻的货架、没人清理的烂蔬菜水果、医院殡仪馆放不下因高温生蛆的腐尸、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覆盖了整个高新区,能够瞥见的活体就是失去意识的患者,或者说完全就是丧尸,见人就咬的凶兽。
疾驶到小区11栋11层透气窗。
“等一下!”何璐的眼睛紧缩,瞳孔捏成一条线。
一只血手从陈爱璐的胸前直直穿过,胸口迅速渲染成大块殷红血花,血水汇成直线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
“妈!”如同啼血的杜鹃,声音嘶切,双眼通红。
已无济于事。
她侧过脸试图将耳朵也一起闭上,张着唇无声的开了又闭,拳头紧了又紧,企图将这一切当做没有发生。
唰地一下,泪毫无防备的留下来了。几秒后崩溃大哭,神偷走了她的母亲时也夺走了她的氧气。她的世界五感皆失,天地一片空荡荡,陷入一团黑暗。她再也不能喊妈妈了。
怎幺就恰恰恰晚了这一步,哪怕早一分钟,哪怕是十秒......都行啊。
念及此,情绪再度崩溃,如同似的从悬崖坠入无底黑洞,她瞳孔涣散,根本不知道光在那一个方向,更提不起兴趣去寻找光。
“哈?不可能。”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道,难以置信,前两天拧过耳朵的痛感犹存。
蓦地,她木然的从窗口一跃而进,举起枪械一阵开火,火光四射,带着把那片地轰碎、轰烂的恨意,才罢休。强大的后座力带着她气喘吁吁,她大口的喘气,呼吸,像是下一秒就要失去空气。
丧尸的脑花混合着血迹喷溅在她白色的棉质长裙上,衬得她愈发娇小带着诡异的媚人。
她扫向赶在楼梯口来的陈烬一群人,眼底阴郁异常,哑着声质问,“我他妈的不是让你照顾好陈爱璐吗?你他妈弄个假货糊弄我?”她尖叫着把枪砸在地上,歇斯底里,一拳揍向陈烬的脸,“说啊!我妈在哪!”
陈烬默不作声,平日里绕着她汪汪叫的声音散去,哀愁侵蚀着他玻璃般的眸子。
她一分一秒都难以在这种寂静熬下去,一起地一切都在告诉她事情已经发生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吃人的四个字,节哀顺变,她要疯了,她再也无法忍受,冲向旁边的一个警员夺过手枪,瞄向自己的脆弱的咽喉,这样懦弱,无法保护好妈妈的自己就应该去死!
“......”陆柏霖眉头紧锁,一只大手托着无力倒下的何璐,紧紧抱着,“陈烬你回去找骆军问问,三天内连续使用两支致幻剂的副作用及调理事项。”又连下数条军令补充。
“其他人继续扫荡,清理残余丧尸,凡有伤口、瞳孔泛白行为异常者直接当场击毙。”
“晚上8点前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