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好久不见。”
“前段时间太忙,没来看你,没想到...”
“我现在挺好的,...爸也挺好的。”
“我知道你一直不好受,现在...也算解脱。”
将手里的花放下,高大的男子蹲在墓前,像个孩子。
“爸不来是因为他现在腿脚不好,不是...他没那幺恨你,他一直更恨自己。”
一时间,他好似不知道该说什幺了,只有酷热的暑照在身上。许久,他终于起身,好似有些不稳,扶着墓碑起来,看着照片上没出事之前,还优雅的女人,轻声叹息。
“妈,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我过得很好,你放心。”
再怎幺不舍,也还是要告别,他如果不是有事务回国处理,也没时间过来看一眼自己逝去的母亲。
“邹先生,你母亲的遗物都在这里了。”
邹羡低头道了声谢,手下的人接过箱子,检查完后,才递给了他。
是几个本子,邹羡还记得,前几年来看刘月梨时,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对了,腿不能动,学习更多,本子里全是胡乱的字迹,根本看不出什幺来。
坐上车,邹羡还是一页一页翻开,他期望,他曾经疼爱他的母亲会在清醒的时候,给他留下只言片语的叮咛,哪怕只有一句。
越往后翻越杂乱,能看出来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邹羡心里酸涩,手有些抖,还在一页一页的翻。
直到最后面,终于有了有用的东西。
那描粗的字,跟力透纸背的迹,都在诉说着重要性。
可邹羡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本子,面色晦暗不明。
已经变得坚毅的眼神透过车窗看向窗外,曾经金枝玉桂的小少爷早就长成波澜不惊的男人模样,可看到那个名字,还是会心绪起伏不定。
突然,他笑了一声,似苦涩,似怨恨。
“...远离她?四年前她就踹掉我了,她可没你想的那幺稀罕我...”
那个电话接通后,他还傻呵呵的以为...
真没有自知之明。
四年了,音信全无,姐姐那里也不透风,她可真是...狠心。
白川死了一样联系不上,邱瑾不知道什幺时候,也跟岑西宁一样行踪捉摸不定,叶权阎弃更是人间蒸发一般。
只有上次...
想起去年圣诞前的慈善晚宴,见到的何青山,邹羡眼神晦暗。
—抱歉,夫人在等我,先走了。
夫人...
不知道第几次陷入沉思的邹羡神色不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住处。
头又开始痛,邹羡吃了药也不管用,这次随行也没有带医生,他找出曾经在国内照顾过他们一家人的医生号码,打了过去。
“阎少爷?”
“梁医生,我现在在四季酒店,有些头痛,麻烦您过来一下。”
“好的好的,也不知道您回国了,正好,大小姐上次托我问的东西,我一起带过去。”
指尖不受控的颤了一下,邹羡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问出:“什幺东西?”
“一些关于脑淤血的资料。”
两天后,刚起床的邹明还没拉开窗帘,风尘仆仆归来的邹羡不顾阻拦,踹开卧室门,将手里的一打纸扔到了他的床上。
“毛毛躁躁的毛病又犯—”
“黎乔在哪儿?”
声音像是拽住嗓子一样戛然而止,邹明看向自己已经稳重了好些年的儿子,深深叹了口气。
还是让他知道了。
起身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邹明深吸了口气,才轻声开口道:“她是你妹妹。”
“又她妈不是亲的!”
这句话压抑在他心里四年,终于喊了出来,邹羡崩溃般挠了下头,狠狠踹了一脚床,像是从水里刚露头一样剧烈喘气,半晌,他指着邹明,一字一句,将压在心里的话砸出来。
“那都是你的错,你折磨你自己就够了,我不要再被你的错折磨!”
说完,他转身离去,也没再纠结能否在他嘴里问出话来,毕竟这些年,邹明已经将权力都移交给他,他的果敢狠绝也胜于他优柔寡断的父亲。
果然,不出半天,他就又坐上了飞机。
连续奔波已经让他脑子嗡嗡作响,但他一刻也不想浪费。
毕竟他,已经浪费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