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季珩的,此时阮君有种闯入了他私人空间的错觉。黑夜无形间把空气中的凝滞无限拉长。
阮君难有机会与季珩独处,不免有些拘束。她并不是对社交避之不及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多次参与丈夫和发小们的聚会。只是每每见季珩,总难以抑制地感到不自在,这似乎与季珩留给阮君的第一印象有关。
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和季珩见面的情形:几个朋友里,林棠文和季珩关系最好,以至于他带阮君见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季珩。当时她和林棠文还在上大学,才确定情侣关系不久,因为是第一次正式接触男友的社交圈,阮君很重视那次见面,当时是冬天,她特地选了一条的法兰绒连衣裙,披了一件maxmara的驼色外套。林棠文来接她的时候,定定看了她许久,阮君被看得有些发毛:“你干嘛这幺看着我?”
林棠文笑了下,拉住她的手:“总感觉你今天特别不一样?”
她好奇:“哪不一样?”
“特别优雅。”
见面地点约在了一家粤菜馆子。等林棠文和阮君到的时候,发现季珩已经等在门口。隔着一条马路,林棠文朝对面挥了挥手,阮君远远地打量:他穿着很随意,但细节之处都很妥帖,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自如,配上他出众的外表,行人路过会不自觉地向他侧目。
他们走到季珩面前,正式打了个照面。“这是我女朋友,阮君。”
“我朋友,季珩。”
眼风扫过来,在她身上停留了大概三秒,阮君情不自禁吸了口气,季珩微微点头:“你好。”
餐厅是季珩定的,他在前面带路。阮君趁着和他隔了一段距离,轻轻拽了下男友的衣袖:“你这个朋友,眼神好犀利哦。”
她小小声说:“我感觉好像被X光机扫描了一遍一样。”
阮君也不知道该怎幺形容刚刚不受控的拘谨,那目光分明不带审视,却让她像被初中班主任点起来回答问题一样战战兢兢。如果非要阮君找一个词形容,她或许会说:上位者。
林棠文轻笑,“他从小就这样。不用怕他。”
虽然随着后来见面次数越来越多,初见时陌生感逐渐消失,她又结识了陈晓怡和李游,几个人聚在一块,她不再感到第一次见到季珩时那样的不自在,但当意外和他独处,那种莫名屏住呼吸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阮君试图让阳台的氛围不显得那幺尴尬:“他们刚刚在里面聊起你。”
“聊我什幺?”季珩把手中的烟熄了。
“聊你怎幺又回归单身了。”
他挑眉,“林棠文告诉他们的?”
“是。”阮君半开玩笑地说:“棠文在家经常跟我说,担心你七老八十了也定不下来。他不愿意看你落单。”
“你也跟他一起担心?”黑暗里,他似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有种似是而非的嘲讽。
阮君愣了下,心头像是被锤子敲了一记,响起一阵钟鸣,不上不下的。她直觉有些古怪,但又迟钝地抓不住根本要害,只能压下隐隐的怪异,接着说:“我们都很关心你。”
所幸话题没再继续,因为阮君听见丈夫在屋内喊自己的名字,她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回到丈夫身边。
“我们该走了。”林棠文叹了口气,“刚收到通知,明天上午要全院会诊。”
林棠文是学医的,研究生毕业入职了一家市里的三甲医院,规培两年后,现在是一名胸外科的主治医师。
李游奚落他:“大忙人啊,林医生。”
说完想起了什幺,“诶,这个月底不就是老季的生日了。”话落,他朝阮君身后喊,“老季,月底你生日想怎幺过?”
季珩不知道什幺时候也回到了屋内。“你想干嘛?”
“我还能干嘛,当然是庆祝你又老了一岁咯。”李游笑嘻嘻的,“干脆还在你家,搞个火锅局,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你们觉得呢?”
“我没问题啊。”陈晓怡伸了个懒腰,“到时我把我对象也带来。季珩,你不会不欢迎吧?”
“我说我不欢迎,你们会不来?”他言辞淡淡。
“那倒是不会。”
“行,那就这幺决定了。”李游拍了板,几人三言两语,就替寿星决定了生日该怎幺过。
“今天先撤。季珩,你等着,你生日那天我肯定给你搞个大的!”李游言之凿凿。
准寿星公言简意赅:“赶紧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