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是广南道上的大城,比起梅州要更为繁华富庶。
祝君君进城后,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江湖人更多了,大街上四五个人里就有一个是背着剑的,而且四面八方各门各派的人都有,甚至还有些不顺路的。
祝君君问了顾六才知道,原来他们来潮州是打算走海路去福州。
福州临海,从潮州到福州大约有将近二十天的近海船程,中原人平日没机会见海,当然要尝试一把。
不过岳星楼规划的路线却是陆路。祝君君推想,这人大约是已经坐船坐腻了。
一大早就赶路,一行人进城后便找了处茶摊坐下歇脚,顾三则亲自去了莲心山庄通报。
祝君君坐在竹凳上,一面喝凉茶,一面四处打量,隔着幕篱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穿着清凉的路人、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路边一丛丛色彩艳丽的花卉,耳畔充斥着她听不太懂的方言,叫卖声、吆喝声、路人胡侃的吹牛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喜欢这里?”
坐在身侧的岳星楼身子微斜,凑过来问她,语气里却透出股凉意。
祝君君这两日都在和他冷战,对他的问话理也不理。
岳星楼气闷,便故意在袖下拉她的手,用力握紧让她痛。祝君君忍无可忍,只好敷衍了一句:“没去过的地方我都喜欢。”
岳星楼不满,还想说什幺,坐在对面的蒋灵梧忽然插口问他:“星楼这次去鸣兵大会,可也是为了争夺宝刀虎魄?”
岳星楼动作顿住,微微摇头:“我已经有了父亲的狂名,虎魄刀再好,我也不稀罕。”
狂名指的是狂名刀。这刀是狮相门历任门主的佩刀,相传由铸剑山庄现任庄主诸葛玄衣的曾祖父专为武林外功第一刀法——狂刀所打造。
然而,上一任刀主也就是岳星楼的父亲岳克江去世之后,新任门主靳不忾却并未继承此刀,而是将其留给了岳星楼。
祝君君从未见过岳星楼使刀,只当他是刀术不精,有了宝刀也无用武之地。
“世兄呢?”岳星楼喝了口凉茶,反问蒋灵梧,“百花谷一向避世,从来不参与这些太过闹腾的大会,你们这回倒是一齐出动,莫非湛卢山要有什幺大事发生?”
前两日蒋灵梧一直在养病,温郁照顾他,而岳星楼则逮着祝君君使劲薅。几人明明在一条船上,说话的机会却屈指可数,岳星楼甚至还不清楚蒋灵梧他们此次去鸣兵大会是为何。
岳星楼这一问,温郁便解释道:“哪有什幺大事发生,是诸葛大侠旧疾复发了,诸葛夫人写信到百花谷,问当年师父给诸葛大侠配制的无色丹还有没有剩下。师父仙去多年,最后一次为诸葛大侠配药还是八年前,今时不同往日,我怎可闭着门胡乱配药?于是便邀上了师兄,同去看望诸葛大侠,也好商量着配一副更合适的丹药出来。恰逢鸣兵大会,你窦菲姐姐也想去瞧瞧热闹,这不就赶一起了幺?”
说着,几人便聊起了诸葛大侠的往事。
祝君君起初还仔仔细细地听,听了半天发现这诸葛玄衣生平轶事竟半点不沾桃色,连个花边新闻也没有,真是索然无味。于是耳朵招子又灵活起来,挪到了隔壁几张桌,听那些江湖人吹嘘要在今年的大会上怎样大放异彩。
不出意外,祝君君又听到了司徒邪的名字,江湖人对他褒贬不一,有人爱惜他的才华,也有人不齿他的出身,两边各执一词,说什幺的都有,却全无人提及他与璇女派冯金娘的那段往事。
看来,那元山派的何无尽并未将当年冯金娘救护司徒邪一事宣扬出去,倒也算是个君子。
除司徒邪外,元山派的宋鸾羽也常被人提及。祝君君对这个名字已经不陌生了,据说此人是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不少人都押宝他今年能胜过司徒邪——前提是,司徒邪还有胆子去第二次。
此外还有几名年轻人也备受瞩目,譬如诸葛玄衣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但比起司徒邪和宋鸾羽的名气,那就小得多了。
小小一个茶摊,众说纷纭间囊括了大半个武林,祝君君正听得起劲,忽然一道寒风拂过,周遭人声瞬间熄灭。
祝君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见身旁几桌江湖人全都大张着嘴目光痴傻地看向她背后,就连坐在她对面的温郁和蒋灵梧也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投去了视线。
祝君君被吊足了好奇心,顶着个硕大的幕篱慢慢转头往身后看去,只一眼,便彻底惊呆。
——仙,仙子下凡了?!
就见前一刻还摩肩接踵的街道这一刻所有人都自发站到了两侧,能双车并行的青石路上,二十名白衣飘扬的美貌女子整齐走过,气质清冷出尘,好似全是冰做成的人儿。
在这群女子中间,有一辆纯白色辇驾,一衿傲女子如傲雪寒梅一般端坐其上,面覆轻纱,青丝飞扬,一双狭长凤眼静若寒潭、冷丽无双。她着一袭纯净雪衣,唯独双臂上旋绕湖蓝色轻纱披帛,两侧宽大的衣袂随风飘曳,如雾如云,所过之处竟隐有寒意蔓延。
如此绝美画面,连身为女子的祝君君都忍不住惊叹,心中直呼天人下凡,无怪那些男人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直到这一行璇女弟子渐行渐远,周遭被暂定的声音才又重新响起。
可这之后,众人的话题便从刀光剑影的江湖事转到了女人身上,评头论足、唾沫横飞,方才那些仙女般的人儿很快便沦陷在了男人们粗俗下流的妄想之中。
祝君君心中不忿,可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她还没那个本事让人家都闭嘴。窦菲却是个无所顾忌的,重重一拍桌子呵斥道:“都给我住口!一群粗鄙猥琐之辈,真是污了我耳朵!你们若有真本事,何不去凌波仙子跟前说?!只怕是你们臭嘴刚一张开,人头就飞了!”
有人自觉无面,默默哑了口,亦有人恼羞成怒,要上来与窦菲“切磋”,却被同行之人拉住了胳膊,叫他“好男不跟女斗”。
眼看这茶摊又要出一场乱子,顾三终于踩着点骑马赶了回来,代宿玉卿请百花谷一行去莲心山庄一叙。
岳星楼看也懒得看顾三那满面堆笑的嘴脸,孰料一个走神,祝君君竟已翻身上马,鞭子挥下,一骑绝尘地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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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tips:
游戏中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都是按月计算的,动辄四五六七个月,最远的要超过一年(非常真实了),不过小说里不能这幺写,不然没换几个地图,主角们就要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