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那双森寒的兽目令人恐惧,然而作为一名生物学家,我却本能地感到兴奋:我很确定,那东西就用它那健硕有力的“臂膀”支撑在阳台上,下半身隐没于黑暗,尽管匆匆一瞥后,它就十分机警地离去,然而,我仍旧捕捉到了它光滑的颊边那非人的鱼鳍状异物。
这东西是个危险的存在,这一点已不言自明,它强壮、灵敏,充满了警戒心,那人性化的凝视让我认为它也应当具有一定程度的情感。
然而,第二天见到薇塔,我却并没有告诉她这危险生物的窥视。
你应当能够理解,这奇妙的生物前所未见,我已经决心一探究竟,选择让薇塔继续做无知的饵料。
这事不地道,我并不为自己开脱、像有些人一样羞于承认道德的瑕疵,我不屑于此,但必须强调,在求知之路总会有痛苦的牺牲,然而当尘归尘、土归土,人们会发现,真理终将凌驾于一切人类道德之上。
这日天气十分晴朗,烈风也缓和不少,我们几人商议片刻,一致决定要去附近的海边先做考察,采集些样本,至于如何组队分头行动,便全看抽签。
我先摆摆手,示意要一个人行动,其余人并无异议,毕竟小伙子们参与抽签只是为了和薇塔组队。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伊恩看似平静地展开写有薇塔名字的签条,微笑着调侃她,“看来你只有和我一组了。”
这对野鸳鸯看似疏离,实则离开人群,伊恩就迫不及待拉着薇塔躲进了岩洞中。
这样的场面我乐于看到,昨夜一切发生地太快,我并不能确认鲛人(我决定暂时用这个神话中的生物称呼它)对谁显露出了恶意,我当然记得薇塔湿淋淋的头发与尖叫,它一定在她熟睡时潜入了房间,来到她身边,只是出于保险,我还是做了手脚,把伊恩和薇塔分在同一组以确保鲛人能够出现。
我忍受着海滩的腥臭味,躲在岩石后等了很久,两眼盯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以确保鲛人不会逃出视线,就这样过了大约有两刻钟,海风扬起了发丝,我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随着空气流通,腥味并未变淡,反而越发浓重,我不再犹豫,握紧手中的枪支,缓慢地迈入洞穴之中。
没走几步,果然不出所料,伊恩已经罹难,俊美的面容一片死灰,脖颈上的横向切口深可见骨,声带严重损毁,使他连求救也绝无可能。
这家伙求生意志强烈,被割喉后还顽强地爬行了一段路程,我思索片刻,俯身帮他系好了裤子。
越向里走,神经不由得越发紧绷,连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洞穴内里弯弯绕绕,每一处阴影都似潜伏着恐怖生物,湿热腥臭的气味简直无孔不入。
我忍着不适继续前行,直到下一个转角,腥臭味轰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腻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