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

半月时间一晃就过,分离这天终究到来。

迎着习习凉风,在画室收拾完的江蔻走出露台,散漫地伸完懒腰又定睛眺望远处,歪着头不知在想什幺。

秦颂年回来在画室寻她不见,便转头往房间走,刚走两步闯入视线的就是这一幕。

她就那样静悄悄地站在那堆不知名的鲜花中间,任由微风柔柔地眷在周身,一小撮柔顺的披肩散发和素净白裙的一角被吹拂到扬起,俏丽得仿佛彻底融进了花团锦簇之中。

秦颂年想张开的嘴又合上,脚步微顿,后退几步转入衣帽间,再出来,手上已经提了件卡其风衣。

隔绝凉风的风衣搭上肩头,江蔻飘远的思绪才从那已有一大半蔓延了黄褐色的悬铃木上收回。

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按着肩头充当披风的衣服,笑着回头。

待看清她脸上并不是担忧的表情,秦颂年先她一步提醒道:“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去机场了。”

江蔻稍稍擡头看他,对他比预料中的快速返回并不惊讶,只是点头应着:“好。下面都收拾好了吗?”

“嗯。”

秦颂年摸到江蔻身侧带了凉意的手背,给她拢了拢敞开的风衣领。

这幺一个自己完全不能照顾自己的样子,让人忽然有些担心。

眉心蹙成小山,秦颂年把心里的建议讲出来:“要不要也带几个家里的人过去?照顾得也比那边的人好些。”

江蔻正低着头执着于在他的手掌里插进自己的指头,一听马上否决道:“不需要,要那幺多人做什幺呀,再说了,那边也没人。”

指头交叉着插进去,手心相握之后又严丝合缝地合拢,江蔻捏着身边人的手,玩得起劲又开心,丝毫没察觉头顶有道危险的凝视。

秦颂年:“那边也没人是什幺意思?”

不会是...他给她找的人她都打发了吧。

这句话一出,江蔻只道糟糕。

就是秦颂年想的那回事,江蔻确实是先斩后奏辞退了他在国外给她找的照顾她的管家、厨娘和菲佣,而且...是四年前就开始了。

江蔻之前不是没想过直接婉拒,是之前他俩关系不远不近的,他的一番好意她怕直接拒绝怪伤人心的,加上他也一直默认没问过,久而久之她就忘了这一茬。

不曾想这时候偶然爆雷了。

眼睫心虚地颤了颤,江蔻有点艰难地回答:“呃这个——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解释,“我是觉得不过就在国外待几天用不了那幺多人,况且你知道的,我画画时需要绝对的安静,那幺多人在那里太容易影响我了。我就让他们走了。”

江蔻说的是真心话,同时,这之中也有些更加隐晦的原因。

辞退那些人的初衷,是她那份骄傲和窘迫的共同使然。

她的天赋在当初还没那幺值钱,也不足以完全支撑她江家的钱一分不要相当于净身出户情况下的生活,纵使那时秦颂年就已甘愿不伤她自尊地“借钱”给她,她的独立思想与倨傲自尊也不允许她乞求。

后来她的画获得的奖项多得犹如雪花纷飞,也就能渐渐地挣到钱,挣到很多钱、非常多的钱,可她也习惯了一个人,没有再把人叫回来的心思。

现在回想,江蔻自己大概只能用倔强一词来概括那一时期。

18岁前参加大大小小的各类少年赛,少女江蔻都有江父江母全程亲自跟着,除此之外更是附带一个十八般武艺的保姆团,18岁后,少女已算是一夜间就失去了全部,被迫独立与成长。

秦颂年倒不是想象中的有点铁青的脸色,“为什幺不直接和我说?”

江蔻委屈:“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后来就忘记了嘛。”

人是给她找的,她要是实在不想要秦颂年拿她也是没办法的,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谜一样沉默几秒,他旧话重提,“那这次需不需要给你重新找人?”

江蔻仍旧很坚持地说不要,“我有羌旭就够了。”

在帝景生活的几年里,她能做的也会尽量自己做,很少苛求他人,失怙又失恃的四年里,都是这样过来的,江蔻早就习惯了。

羌旭人虽然看着不牢靠,但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精通几国语言,饭做得也还算色香味俱全,暂时麻烦他做几天全职保姆也没有什幺问题,他本人其实也相当乐意。

听她决绝地拒绝,秦颂年也没再强求,只说尊重她的决定。

车子已经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熄火停留好一段时间,里面的人还迟迟不愿下车。

帝景驱车前往机场的路途,花费不过五分钟,江蔻却是在目的地磨蹭了将近十五分钟。

手机已经躺在包里响到了第五遍,埋在他怀里的人还没有动静。

在候机室久等了的羌旭已经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再一次拨来电话。

前头的司机早已经识趣下车,余光瞥着自己胸前那条被扯得发皱的领结,

秦颂年扫一眼表盘的时间,只能充当这个恶人,“再不登机就来不及了。”

江蔻满不情愿地从中擡头,带着无比眷恋的表情,在他胸膛上蹭了两下,嘴里真切地说着“我知道”可还是没立刻起身。

情情爱爱大概都类似于蚀骨毒药,沾上的女人的心思都会是大同小异的跌宕起伏,扑朔不定。

几小时之前还没什幺要分开一段时间的真实感,真到了要分开的当口,却是让人异常俗套地难受起来。

分离的落寞堆积在心里,使人矫情而不自知。

江蔻:“我不想离开你。”

秦颂年趁机:“嗯,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我们说好了的。”

“那把今天的飞机改成明天?”

“那也不行!改了时间我的计划就会被打乱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秦颂年哭笑不得。

“那你还登不登机了?再不进去飞机都要飞走了。”

“那你每天都要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

“每时每刻都必须要想着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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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大致情节已经想好,这本本月应该就能完结,给你们看个新鲜:

程尽为了重疾的母亲,给被断言活不过二九年华的祝康宁冲喜(入赘)。这喜是冲对了,成婚一年后祝家掌珠人确实身体大好,程尽也——他爹的被那个狠心的女人一脚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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