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不知日月,洞外却已经是月上梢头了。陈玉楼打发了红姑娘与花灵回去休息,只留下花玛拐和老洋人,三人就打算就在阿凤婆的前院里胡乱过夜。
花玛拐在地上铺了草席,三人盘腿而坐,吃着阿凤婆自制的吃食米酒,倒也是别有风味。
陈玉楼这几天一顿好饭都没吃过,此刻倒是得了半刻清闲,他悠悠的饮了几杯酒,擡头看着天,只觉得这一趟出了瓶山仿佛再世为人。
老洋人哭丧着脸,陈玉楼知道他担心鹧鸪哨,便安慰道:
“兄弟放心,虽然那白衣女子并未说明这毒是怎幺个解法,可是她与那阿婆都说了,若是解不得,鹧鸪哨兄弟连日落都熬不到了。眼下天都黑了,鹧鸪哨兄弟既然无事,想必是有惊无险。”
听陈玉楼如此说,老洋人觉得似乎也不无道理,于是默默点了点头,也用些饭菜。
“这就对了!”花玛拐说,“你个半大小子,跟着你师兄风餐露宿久了,都面露菜色了,多吃点。”
然而老洋人却连忙嘟囔着反驳,说他们搬山不在乎身外之物,鹧鸪哨一样与他们共苦。
“早听说搬山下墓探穴只为寻丹,原来我还不信,这次倒是真的看见了。贵派是真的一点财物都不沾啊?你等若是碍着罗师长的面子,尽管讲来,我们总把头一定为贵派做主。”花玛拐说。
其实陈玉楼心里也觉得奇怪——清高总得有个底线,他们几个人要去寻丹,盘缠总得要吧?意思意思都得拿个一两件明器好换点车马费吧?传闻摸金校尉规矩也极大,但人家最起码还让拿三件明器。怎的这搬山一边干着倒斗的勾当,一边却又如此迂腐自苦?
老洋人将扎格拉玛一族红斑诅咒一事略略向二人讲了些,说他们族人被迫受此诅咒之害,搬山门人遍访古墓,只为寻丹救族人性命。踏入冥地,扰人身后清净已是不敬,若再取人家生前之物,就实在太不应该了。
花玛拐打眼望了望陈玉楼,没想到陈玉楼到说出一番不相干的话来:
“我是头次听说这红斑诅咒的事,依我看,鹧鸪哨兄弟遇到这青囊派的女子,贵派总算的是否极泰来了。”
眼看老洋人和花玛拐满脸不解,陈玉楼又说道:
“青囊派是医药学派,几千年下来难保没有什幺灵丹妙药。你们说的诅咒,在人家看来说不定就是一种疑难杂症。我方才听到那姑娘说她祖师婆婆一直在找搬山的后人,怕不是有了什幺治这金血病的法子?”
花玛拐不明就里,咒是咒,病是病,东北三省多的是崇拜狐、黄、白、柳、灰五大家仙的,却从未听过诅咒就是疾病的道理的。
“总把头,您说这是病,人家说是诅咒,这能一样吗?青囊派还能解咒?”花玛拐问道。
“所谓咒,既然作用于人身,便自然可以以医道化解。就比如蛊,说起来玄之又玄,其实就是毒虫,而所谓的蛊咒痋术,其实就是借助虫蚁给人下毒。既然是下毒,自然可以解毒。从前大内朝廷,最忌讳宫里娘娘生下通身金肉的孩子,若是遇到,往往被视为不祥,要当场处死。其实那就是小儿黄疸,不消半个月就会自动褪去。可是对于古人来说,那就是诅咒。而这红斑诅咒听起来虽然凶猛,但想来不过就是一种血疾。若说邪门,医书古籍上有记载,有一种疾病,天生而就,患者骨脆如瓷,全身骨骼一碰就碎,岂不是更邪门?可中医却依旧是以疾病论之。”
老洋人听得云里雾里,问道:“那这是什幺意思啊?”
陈玉楼直嘬牙花子,合着这半晌他是自言自语呢?随即心道罢了罢了,老洋人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江湖宽广,难保有他不明白的事情。
只见陈玉楼拍了拍老洋人的肩膀,说道:
“这意思就是,说不定青囊派有什幺灵丹妙药能救你们族人性命,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