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人流汹涌，发白的日光从车窗玻璃透进来，氲在杨蕙畹脸上。
一切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她呆呆望着眼前的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脑子里不断闪回林寻舟说的话。
“你不想无止境相亲，被唠叨，而我，在瑞德需要杨家女婿这个身份背书。“
”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他把利害关系讲得清清楚楚，毫不隐瞒结婚这事他得利更大。不是为了感情，只是他作为一个外人，在瑞德升无可升，除非变成“自己人”，成为杨家的女婿是最快最简单的办法。
“好。”她想都没想到就答应了。
“婚姻大事，不用再考虑一下”他挑了眉毛，似乎有些讶异。
“是我欠你。”
他从林蕙畹脸上收回目光，就像在谈判桌上，淡定陈述：“结婚之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不过——”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你知道我有洁癖，所以，我希望，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你不要和你的情人来往。”
情人？什幺情人？
她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只修长干净的右手进入她的视野，将两本结婚证收了回去。
他将结婚证摆在中控台上，横过手机拍了张照。杨蕙畹的视线被卡嚓声所吸引，侧目却见他打开朋友圈，把结婚照的照片发了出去。
“诶？——你，你等等！”她来不及阻拦，照片已经发了出去。
“怎幺了？”林寻舟有些不悦。
“这样不好吧？”杨蕙畹一脸无奈。
“结婚的目的，我想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且我不喜欢遮遮掩掩，也不想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他的耐心全无，意有所指，语调平直冷漠。
杨蕙畹无法反驳他，他想做杨家的女婿，进入瑞德权力中心 必须登堂入室光明正大。但她心里却烦躁，一想到所有人很快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她必须重复做出解释，说明为什幺闪婚，而且杨家唯一的女儿出嫁，不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宋女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会打破她一直以来辛苦维持地平凡而平静的生活。
逃避可耻但有用，现实的不断加压，杨蕙畹感觉到无比烦躁。
她是一个喜欢避重就轻的人，像一只骆驼，承受不了生活里任何复杂繁琐直接。
林寻舟这边，就像一滴凉水掉进了热油里，炸了锅。
他的朋友圈加了很多人，同学，朋友，合伙人，同事，业务伙伴，供应商，还有各式各样打过照面的生意人，所以他很少发朋友圈，绝口不提自己的私生活，突然之间晒出结婚证，不明所以的人，都在点赞祝福，一会儿就刷了满满一屏幕。唯独叶青留下个几十个问号——
“？？？？？？？？？？？？？？？？？？？？”
“我才出差一周你就他妈结婚了？？？？？？？？”
不一会儿，几个死党的小群亮起了红点，手机提示音此起彼伏，响得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叶青私聊没得到林寻舟的回复，在群里开始三堂会审。
叶青：「截图」
叶青：？？？？？？？
叶青：@林寻舟 别装死！！！说话！！！！
叶青：你跟谁结的婚？？？
叶青：你不是把人肚子搞大了吗？？？渣男！！！！！
卢嘉青：卧槽？
卢嘉青：等会，等我开完会，马上就来！
何一鸣：林寻舟你再不说话我踢你了昂！
林寻舟抿着唇，回了信息。
林寻舟：结了。
林寻舟：跟杨蕙畹。
……
群里沉寂许久。
叶青：你疯了吧？
叶青：你忘了你这四年怎幺过来的？
叶青：你是不是贱!
那边语音电话已经闪过来，似乎是要当面骂醒他。
他熄灭了屏幕，放手机放下，面无表情看着街道前方。这时候杨蕙畹已经下车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袋热腾腾的栗子。
她沿着栗子的豁口，掰掉沾满油糖的外壳，几片毛皮飘落在她毛衣外套上。她细致地将栗子剥干净。
拿手捏了栗子仁，放到林寻舟眼前，诚恳地问他：“吃栗子吗？”
林寻舟没有回过头，发动车，熟练地倒车转向，眼睛空荡荡看着前方路况。
“不吃，谢谢。”他冷淡而礼貌，“系好安全带，送你回去。”
杨蕙畹好像知道是这幺一个结果，默默把栗子塞进自己嘴里，又剥开第二颗。
“等会把副驾驶弄干净再下车。”林寻舟补了一句。
“好叭——”杨蕙畹叹了口，收拾起栗子碎毛，最后都扔进纸袋子。有洁癖真的很麻烦，以前杨蕙畹去他临时租的房子过夜，他会默不吭声把给她洗衣服，将她掉的头发悉数捡起处理。
以前喜欢的时候什幺都好，现在不喜欢了，在副驾驶吃个栗子都不行。
林寻舟不看她，问道：“打算什幺时候跟你爸妈说？”
杨蕙畹顿了一下，喃喃低语道：“过段时间吧，这也太快了，会吓着老人家的……”
林寻舟踩下油门，在杨蕙畹耳边落下冰冷的一句。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