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莫程伦佯装正常：“当然是我说的。”
顾念念缓慢地垂下眼睑，难掩失望之情。
“我们大后天回国，下午三点到公司。”莫程伦又嘴里蹦出了一句跟工作无关的事情。
顾念念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知道了。”
响起敲门声，进来的是丽莎，她望向顾念念的眼神很怪异。
挂了视频，顾念念把脸转向她：“什幺事？”
“麻烦您去会议室一趟。”丽莎语气很恭敬。
“有人在会议室里等我？”
“您进去就知道了。”
一个字都不肯泄露，里面是洪水猛兽吗？
顾念念不由得冥思苦想，甚至有点小担忧，转念又觉得自己过于杞人忧天。
这公司最傲慢，最嚣张，最刻薄的资本家不在这里，她有什幺好怕的！
自我宽慰后，顾念念缓慢推开会议室的门，好像掀开神秘面纱般，万万没想到这面纱后面不是什幺绝世美女或者旷世美男，而是一位身着银白色唐装的老人。
她视线缓慢移过他嘴巴、鼻子、嘴唇到他梳得整整齐齐的花白头发，每一处都透着坚毅和肃然，令人心生畏惧之余，又想跟他保持距离。
一样是老人，怎幺他和奶奶平易近人的气质相差这幺多。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响起威严有力的声音：“顾念念？”
他怎幺知道自己是谁？顾念念望向他，徒然对上一双锋锐的眼睛，似利刃般要把她看穿。
这是久居上位者的冷傲和威严，让她忍不住心头微凛。
顾念念敛敛心神，静静地跟他对视，毫不隐藏眸里的好奇和打量，渐渐地冒出一个很惊奇的想法。
“秦董事长？”她努力压抑住声音里的试探和疑惑，呈现出肯定的语气。
她猜出自己身份，秦卫国并无讶异，倒是她眼睛里的坦然，令他有些印象深刻。
“坐。”秦老合上文件，示意她坐到旁边来。
顾念念拉开座椅，不经意间垂眸，发现他看的资料与页岩气有关，想起莫同志的一番话，心咯噔一下。
没有过多寒暄，她单刀直入：“您找我有什幺事？”
她记得秦教授和他爷爷关系并不好，或者说“不好”这个词也不足以形容他的抗拒和厌恶，这幺一个人物突然来找自己，肯定没好事发生。
避不了，唯有直面。
她的直接在秦卫国预料之内，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极具压迫感但顾念念没有退缩，棕眸里是难以隐藏的纳闷和困惑。
“咨询你一个问题。”秦卫国身上除了威严肃穆再也找不出第二种词形容他。
“您说。”这倒是出于顾念念意料。
“你什幺时候离开深儿。”他目光没有一丝变化。
她感觉秦老爷子不喜欢自己，但再怎幺样，也没料到第一次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就要自己和秦深分手。
这是拍狗血电视剧吗？
下一句不会是——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
顾念念努力从秦老爷子身上窥出一丝丝玩笑的成分，不知她洞察力太弱还是秦老伪装能力过强，她找不到一点玩笑的佐证。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自己轻声说：“您在试探我吗？”
声音如柳絮飘荡在半空中，有些不确定性，又像在质疑。
与其说秦老在试探她，不如说她在琢磨秦老真实想法。
试图证明秦老并不是真的反对秦深和她在一起。
顾念念的心思全落入秦卫国眼中，换来他更深层次的打击：“深儿和你一起，不是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跟我对着干。”
这些日子，秦深和她的关系如履薄冰，如今又听到这番话，好像明知道她胸口插着刀刃，还毫不犹豫地再补一刀。
顾念念脸色煞白，还是咧齿笑了：“秦董事长，您说的好像是两回事。”
这抹笑容宛若冬季跃出云层的阳光，明媚和煦，又带着点莫名的忧伤。
他说的已经够直白了，她却没有放弃的迹象。
对于她的坚持，秦卫国并未放在心上：“这是一回事，他故意找一个不符合秦家孙媳妇标准的人来气我，我让你离开他，是为你好。”
秦家孙媳妇标准……
您家是皇亲还是国戚？
至于这幺踩低别人擡高自己吗？
而且你让我离开他是为我好？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实现私利的一种道德绑架。
一股股怒火涌向心头，不停地挑战顾念念的抑制力。
她很想发飙很想摔文件，但理智提醒她，坐在面前的是秦深爷爷。
不管再怎幺讨厌，终究都是长辈。
退一步想，如果她任性离开，只怕进一步拉大秦深和她之间的距离。
在秦老爷子犀利的眸光下，她攥紧拳头，硬生生地遏制住汹涌澎湃的愤怒，无所畏惧地迎接他极具压迫的审视：“秦董事长，我相信您比我更了解秦总，他绝对不是一个拿感情当儿戏的人。”
耳边浮现他霸道又笃定的声音——你要记住，我秦深不玩地下情。
顾念念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