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没有在玛丽的婚礼上见到艾西。
婚礼上自然有教廷的人全程参与,可对于艾西的去向,他们从未给出一个正面答复。
当地的神官赔着笑脸,为难地说道:“那位大人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知晓的。”
镇上的人一直认为艾西是嫁给了外地的哪个有钱商人,所以为亲戚送了许多钱财回来。玛丽婚礼办得盛大华丽、美轮美奂,身为贵族的镇长都未曾有这样的排面,领居们一边感慨艾西的幸运,一边又遗憾她这回也没有回来看看。
“她跟教皇在一起呢,能出什幺事?”玛丽心态良好,“要是艾西有什幺意外,教廷一准先乱了。”
教廷的确先乱了,只是这混乱还未来得及传到边远的南方小城里。
露西是个实干派,她在神官口中没问到有用的事。在婚礼结束后她准备亲自去圣都一趟。同行的两个兄弟劝她冷静,可她只有亲眼见到本人才能安心。
她要去质问教皇,究竟把她的女儿弄到了哪儿去。
在此之前他们先回到亚当斯的基地里收拾行装,地下基地里留守的阿普顿·亚当斯正和其他人一同用餐,见到他们回来,有人慌忙从餐桌上站起来,喊道:“妈妈。”
露西那被教皇弄丢的女儿正在此处,身边跟着另一个男人。
在几年以前,艾西也是如此带着一个陌生男人来找她。
这一刻,一切仿佛故事重演。
抵达亚当斯基地的当天,艾西就见到了妈妈。
时间真的过去了数年,妈妈比她记忆中的苍老,其他人也是。
露西听完了全部的经过,叙述来自银发佩剑的骑士。
他的发色表明他的姓氏——“亚莱芒”。
世代颇有实权的家族,哪怕继承了这畏惧日光的古怪遗传病,也扭转乾坤地被标榜为神的信徒。
希欧多尔·亚莱芒,抑或该称之为白银圣骑士。
哪怕是游离在教廷控制外的亚当斯也听说过他的名号,身世显赫的贵族,年轻的圣骑士。在南方只待了半年,却声望斐然。
圣骑士只有七个,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他们是教廷精心培养的刽子手,是守护圣日的那柄剑。
这相貌俊秀的男人,手上不知已沾过多少血。
“我要和这位骑士单独谈谈。”露西尚且冷静地说。
艾西站起来,依次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离开了房间。
露西问得开门见山:“除了记忆,那魔物没有做别的手脚?”
希欧多尔神情平静地回答:“她在艾西身上留下了魅魔的印记。”
露西瞳孔紧缩:“你和我女儿做爱了?”
“是,”骑士依然平静,“为此我愿接受任何惩罚。”
“艾西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但你没有——你清楚你在做什幺。”露西努力压低了因怒意擡高的声线,“你也清楚教皇会对你做什幺。”
“那位大人会杀死我。”希欧多尔说,“而艾西无需得知我的死讯。我是自愿赴死,一切终将回到正轨。”
正常人不会如此淡漠地谈论起自己的死亡,他并不正常。
艾西总是会与这类人扯上联系,仿佛某种诅咒。这幺多年来她只和两个男人有瓜葛,两个都是最为棘手和麻烦的人物。
一个在她眼前,一个已在前来的路上——甚至可能已经抵达了。
露西靠在椅背上,静默地盯了桌板的木头纹路几秒,而后道:“你就这样甘愿去死?”
“我想过别的办法,但那对她并不公平。”希欧多尔说,“若是带她逃跑,会让她她从此见不到家人。若是利用亚莱芒的权势与教皇为敌,会让她夹在当中心怀愧疚。”
“所以,现在这样最好。”他淡淡道。
露西陷入沉默,在静默近乎要凝固之时,她问:“你愿意为她而死?”
“是。”
“那就准备着,为她而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