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少女的轻咳听得人揪心,而在不咳的间隙中,她的呼吸更是凌乱又急促。
氤氲的水汽飘飘悠悠,如被风吹皱后又被雨打湿的丝羽,落在了在场三人的心尖上,潮湿又柔软,无从干燥。
顾采真费力的吸气声,隔着屏风敲打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神经。
花正骁目露焦急,看向面前沉默而立的师傅与师叔。
季芹藻清楚,少女这一回又是用自身的灵力对抗伤势,将其压了下去,眼下的情况也已经不适宜为她引导。他叹息一声,对着大徒弟递出一条娟白的丝带,“非礼勿视,你蒙住眼睛再去。”
说到“非礼”二字时,他的目光不免扫过一旁的师弟池润,后者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看了他一眼。
季芹藻摇摇头,无奈也无言。
其实,池润正感同身受顾采真默默忍耐的痛苦。他本来就颇为质疑季芹藻所谓的“引导”,自然也迫切地希望带她离开,但少女只是让他和师兄住手别打了,之后就再无多言,等到花正骁出现,才指名要对方去帮她。
心中莫名生出些许不甘,他到底不曾对此置喙,而是也微微侧身,让出走向屏风的路。
花正骁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听得少女又在咳了,他一边将丝带在脑后绑了个结,一边对着屏风高声道,“我马上就来!”
只是,既然师傅师叔都表态首肯了他去帮采真,怎幺他蒙上眼睛才往前踏了一步,就又感觉如芒在背?
花正骁心里直犯嘀咕,动作却很迅速。奈何他对这房间陈设远没有季芹藻那幺熟悉,又担忧心切,蒙上丝带后目不能视还急着往前冲,幸好一股力量及时虚推了他一把,调整了方向,他才没正好撞上屏风。
从力量来自的方向判断,花正骁觉得,应该是师叔的动作。
红衣少年的脚步是匆忙的,简直带着几分冒失,意识到自己绕过了屏风后,他的步伐便下意识一顿,然后凭着分辨呼吸锁定了位置,准确地转向了顾采真所在的方向。
顾采真垂头靠在浴桶边缘,一擡眸就见到少年双眼蒙着一条白丝带进来,饶是她先听了屏风外的对话而心里有准备,却还是被他的模样惊艳了一刹。
丰额高鼻间,一条两指宽的丝带穿过乌发横向脑后,灵动爽朗的双眸被挡在丝带后面,飘然落于胸前的一段白丝带,倒是将灼灼红衣衬得更烈,少年站在那儿,就像是于湿气重重的水雾中,兀地闯入了一轮朗日。
而他面上的关切之色,也是那幺的情真意切。
“采真。”他唤了她一声,既有询问之意,又带着些许手足无措。眼睛被蒙住果然有点碍事,但师傅说的非礼勿视也确实没错,就是很不方便,他不自在地想。
少年轻拧剑眉,心中所想俱已表露出来而不自知。
顾采真却因此微微放松。
果然,花正骁就是要比季芹藻和池润好看透,也好对付多了。
屏风外的池润也感应到,在花正骁走进去的瞬间,少女整个人的紧绷感都少了。
顾采真轻轻道:“师兄,我在这边。”
“嗯。”少年这会儿步子反倒谨慎了些,顾采真看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口中还不忘叮嘱她,“你先别动,衣服在哪儿?我拿给你。”
上辈子的花正骁就是个爱憎分明的性格,他不是虚情假意的性子,也压根不会演戏,当时被她逼迫到那求死不能的份上,让他主动“主动”服侍她,这人满面的羞愤欲绝也还是藏都藏不住。
硬要他演戏,他也是演不出来的。
是以,至少此时此刻,他对她的担忧关怀,倒极有可能是……真心的。
顾采真的呼吸顿了顿,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按住喉咙的手指也些微收紧,喉头一阵难受,邪气复再上涌,在体内乱窜,她便又咳了起来,而她咳嗽时就会下意识绷住后背,继而导致伤口越发崩裂严重。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抽着冷气回道,“衣服,咳咳……在那边的架子上。”
她擡手一指木架,随即才反应过来,花正骁是看不见的。
而就在此时,那木架却像是脚下生了风,自动往前移到少年的手边。架子停住后,屏风外,一管素白广袖垂下轻晃——是熟悉布置的季芹藻隔空用真气推动了挂衣架,送到花正骁面前的。
花正骁摸索着从木架上拿下所有的布织物,又往前走了几步,等距离顾采真的气息很近,便停了下来伸出手去,“给你,够得到吗?”
“能,我先拿布巾一用。”
顾采真匀了口气,从浴桶中出来,花正骁听到“哗啦啦”的水响动静,便背过身去,只先摸索着拣出宽大的干净布巾,反手递过来。
顾采真接过后整个儿裹住自己,既为了擦干水分,也为了裹住身躯给自己多增加点秘密不会暴露的安全感。
因为伤势发作和体力不支的双重原因,这点动作就弄得她气喘吁吁,眼冒金星,差点没站稳。
花正骁正专注地听着身后的动静,此时就跟看得见一样,一下子侧身及时扶住了她。手掌之下,少女莹润丝滑的肌肤令他有些不自在,那圆润秀气的轮廓线条正在告诉他,他好像是扶住了她的肩头。
确保她能站好后,他赶紧收回手,但又不放心再转过去,便这般保持侧身的姿势。
听到对方的呼吸急促沉重,他还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你有力气自己穿衣吗?”
看着他有点手脚没处放似的站在一边,她就顺口回了他一句,“是有点……没力气,那师兄要帮我穿吗?”
话音未落,顾采真自己都先愣了愣,这话说得也太顺口了……就是,与她如今的性格不大符合。
看来是她上一世恶劣的性子就又冒了出来,就想看眼前之人窘迫发急,最好羞愤交加。不,也许是伤势发作的副作用,情潮欲海都被她一力镇压,结果才会没忍住口头“调戏”花正骁来找补。
“啊?”花正骁一愣,听不出这是在震惊还是在犹豫,屏风外倒立刻同时传来两声:“不可!”
说说而已,就算他可,我还不可呢。
顾采真对这三人的过激反应翻了个白眼,语气微弱:“我只是……咳咳,与师兄说笑而已。”
“顾采真!”
“采真。”
身旁,花正骁的声音显得气呼呼的,一脸被戏弄的不愉快;屏风外,季芹藻的语气则带着不忍责备的不赞同;唯有池润不曾出声。
顾采真身上依旧带着欲火未消的燥热,离了药浴的热水后更是烘得她难受。伤口的疼痛也随着一举一动牵扯神经。她没再说话,只是裹着布巾背转身去。
花正骁虽然面上不悦,却还是很规矩地抱着她的衣物,堪称乖巧地侧立于一旁,但她可不会就此完全放心。
等转过身后,她才也将手伸入布巾下围的内侧,揪着一角,擦了擦依旧精神奕奕的性器,在擦到茎根处时,她轻巧地一捏一揉,痛麻之下,那物事终于半软了下去。
这是她在天香阁学的手法,本是为了以后去应付某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对于他们来说,这样不会伤及要害的痛麻,本质上属于更令人刺激的情趣,她现在只是拿这手法一用,好让自己的下半身消停点。
她可不知道,她的这个动作,让屏风外的某人呼吸一滞,差点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