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桐去洗澡了。
她扔在门口的大包里有换洗内衣裤,隐形眼镜,自带的毛巾,卸妆水,护肤品,香水,护手霜和一些简单的化妆品。这也就是为什幺前几次季杉的邀约她都拒绝了,她要带的东西太多,这些东西少带了哪个她都没法好好享受的。她不是初尝禁果的小年轻了,想要一场完美的性爱,需要好好做准备的。
也是季杉没眼色,前几次邀请她,不是他们那天刚在法庭门口给被反咬一口诬告的被性骚扰的女记者撑腰,就是烤肉店吃夜宵偶然遇上,前者是方桐根本没心情做爱,后者是她一身臭汗,什幺也没准备。
他们俩是在一场文艺青年的聚会上认识的。方桐是导演,也是个社会活动者;季杉是个小说家,偶尔也做行为艺术。故事的开头倒也没什幺特别,大家聚在一起讲些见不得人的下流话,方桐是个整天欲火焚身的直女,季杉则说刚和相处五年的女友断干净。一男一女,酒桌上眉来眼去,他送她回家,互换联系方式,也就勾搭上了。
回想刚才的一场性爱,虽然意犹未尽,但感觉季杉倒也还有可取之处。在床上操控他的感觉有点奇妙,方桐以为自己是不爱坐主导方的,可是看他脸上因为她的动作出现丰富的表情,还挺有意思的。尤其他最后控制不住射了的样子,不敢置信又不敢面对地抱着她,假装不知道女方没满足,而是作为一个绅士的男人在事后跟对方温存中,真的太你吗好笑了。站在淋浴里,方桐偷着水声大笑了几下。不过说实在的,之后再调教磨合几次,说不定可以长期处一处。
很快这个情绪就结束了。
洗完澡,方桐裹着浴巾出去,看见了让她怒不可遏的一幕。
季杉的后背一片红色皮疹,这个光着屁股的男的一边拿用手抓痒,另一手拿着手机尝试从背后给自己拍照。
“诶你出来了,正好帮我看看呢。我后背…”季杉背对着刚出来的方桐,没看见她黑成锅底的脸色。
方桐深呼吸一口气,一手捂着不太牢固的浴巾,另一手朝着季杉发红的皮肤患处一巴掌扇过去。
”我去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你不提前说?找死吧你!“
被掌掴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原本就瘙痒又脆弱的皮肤经过这一巴掌,整个都像烧起来了一样。
原本躺在床上的季杉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我去你才有病吧,我靠和你做完我全身起红疹子!”
“装什幺啊你装!”方桐撒开捂住浴巾的手,推搡了一下季杉的肩膀“我跟你说,现在,立马,去医院,你和我一起!”
接下来的几分钟俩人吵得不可开交,季杉说自己只和上一任初恋女友做过,很显然比方桐干净,方桐说自己半年没开张了,最后一次之后才做过检查。俩人赤身裸体地吵得满头大汗,季杉想拿被子把自己盖住又得防着爱动手动脚的方桐,与此同时背后的痒意也一直没消失,被子一捂热了更痒。方桐也不敢拿手打他了,抄起旁边的枕头趁说话的间隙朝他呼过去,浴巾也早不知道掉哪去了。裸体的俩人完全失去羞耻了,刚认识时的装逼劲全没了。
“去就去!你和我一起去,谁也别躲!”俩人安静下来,喘着粗气瞪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分别开始回头穿衣服。
方桐背对着季杉,从自己的大包里拿出换洗的内衣,套上干净的内裤,听着背后那个男的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不禁悲从中来,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什幺事啊,怎幺就让她摊上了,酸意一阵一阵地涌上心头。这种委屈感在她由于害怕的颤抖而无法扣上内衣的搭扣时达到了顶峰,方桐控制不住地哭起来,弯腰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胸口连着嗓子由于刚才的大声怒骂而干涩得有些疼痛。
一旁的季杉穿好了衣服,默默捡起地上的方桐的衣服,顺手还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狼藉,拎着衣领整理好了之后轻轻放在离方桐一米多的床上,“别哭了,我真没病。”
见方桐并没有要停下来的的意思,季杉叹了一口气说,我去给你倒杯水。正打算往门外走时看见方桐的包还摊开放在地上,弯腰捡起来想放到方桐手边。他抓着袋子的两边,里面的东西叮里咣啷响,一个半满的玻璃小瓶子引起注意他的注意,他伸手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来,看见瓶子上的Vodka,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左眼和苹果肌挤在一起,一边嘴角提起来,很大声地“哈?”了一声。
“你来之前喝酒了?”
刚扣好扣子的方桐正在用床头的抽纸擦眼泪喝鼻涕,说对啊怎幺了。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的声音就又抖起来了,又是要哭的样子。
“我过敏!!”季杉使劲抓了抓自己两边的头发,很泄气地把两手放下来,在客厅里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拿出扑尔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把药吃了。
方桐吸吸鼻子,穿好衣服,并不理会他的解释,背上包,说走吧。季杉无奈,抓着钱包钥匙跟上。
半夜了,两个人都没力气再吵架,沉默着等待结果。十二点,结果出了,全阴性。
拿着结果走出诊所,冷风呼呼地吹,方桐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丢脸。然后她率先打破沉默。
对不起啊,不知道你过敏。
也是我的问题,没提前和你说。
回到体面状态的二人礼貌地道完歉,方桐正想道别,这种丢人的破事以后就别提了,也别再见面了。季杉说,挺晚了没地铁,我送你回去吧。
方桐住在市中心的小房子里,工作方便,生活丰富,但要想租金能负担,一方面房间逼仄,另一个就是鱼龙混杂不安全。不过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咬咬牙也就忍了。
纠结了一下,她答应了。
走在路上,她想起季杉的房子,他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小岛上,那里环境优美,租金便宜。方桐去他家赴约前先去海边独自看了日落,天气很好,很适合在海边消磨一小时。要是没出这档子乌龙,该是多好的一天。
不过他那想来市中心得花上一个多小时,现在没地铁了,他也回不去了吧。季杉要是提了想留宿,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现在这个情况而言,她觉得他们俩还是最好以后别见了。反正她不主动提,季杉想来也明白她什幺意思。
方桐家楼下黑漆漆的,季杉说,你最近有看过新闻吗?好多在楼道里尾随独居女性的猥琐男邻居。方桐暗暗撇嘴说,你几个意思啊?季杉傻笑两声,我家挺远的,方便在你这留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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