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

身边喧嚣。

有人跃起,有人尖叫,有人落泪,有人狂嚎。

阿年在我边上,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无动于衷。

我不喜欢听这些,我喜欢安静的,民谣也好,钢琴曲也好,寂静的,不是像这样,嘈杂噪音般带动人群疯狂。

我更讨厌——台上那个人。

浓厚的烟熏妆,渔网袜,随她动作飞舞的金属链。无一不讨厌。

她是这支乐队的主唱,吉他手。台下万众瞩目的焦点,也是阿年此行的原因。

“卡拉!!!我爱你!”阿年脸上飞扬着幸福的光采,手上比划着爱意。

我“哼”了一声,嘴角直往下掉。

做爱的时候,在兴奋的顶端,激情的开始,平息的最后,阿年都很难对我说出“爱”这个字。

但是在这里,他可以热泪盈眶对着台上的偶像狂撒爱意,毫不介意明晃晃给我戴一顶精神绿帽。

我翻翻白眼,对他说:“我去厕所了。”

他明显没有听清我在说什幺,胡乱点几下头,注意力集中于台上少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得,还谈什幺恋爱啊,回去就分手吧。

我恶狠狠地踩着楼梯,中途还踩到了谁的脚,在人群中钻挤,终于来到小几十分贝的场外。

居然还有黄牛朝我走来。

“买了买了!根本没意思,准备走了!”我瞪着他说,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我本想潇潇洒洒一走了之,忽然想起房卡还在阿年那里,而回程车票在酒店。

……我舍不得破费。

我咬咬牙,在外面透了好一会气,走回去发现有不少人也慢慢出来,但不是向外走,而是漫无目的在大厅转悠。

原来还有中场休息。

我等了一会,阿年既没有发任何信息找我,更没有出来寻我。

我到底在期待什幺?

狗男人。跟你偶像过吧。

现在倒真有了些尿意,我还没走到厕所,就看见长长的队伍。

罢了,去二楼看看。

二楼也爆满。

但这栋建筑也就两层,没地儿去了,我瞎转悠着,看到一块挂着仅工作人员牌子的门。

我瞅瞅周围,没人注意到我。

我握上把手,拧开了门,很快猫了进去。

这里面别有洞天,是一条长廊,两边散着更多仅工作人员的房门。

我往里走,果然看见了空无一人的厕所。

耶。机智如我。

排完尿一身轻松,我哼起小曲冲厕所。

重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从远至近,有人来了。

我在那隔间等了会,准备避开ta出去。

不过那人停在了门外,好半天也没其它动作。

算了,反正这厕所已经上了,爱咋咋地吧。

我出去洗手,那人杵在墙角抽着烟,我洗完从镜中瞥了一眼。

短裙,渔网袜。

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再顺势看了她一眼,她没看我,很熟练地弹弹烟灰,继续抽着。

我心中厌恶更甚。

阿年不喜欢抽烟,但喜欢抽烟的她。

我曾幼稚且带酸意地质问他,结果他是嘲讽的语气,说卡拉跟你们这种好女孩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

她灵动,闪耀,有生命力,是反叛精神不定因子,而我是一成不变。

我也不需要变数,大概,最多在感情上变一下。

我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前,推一把出去,我就回到了非工作人员的许可活动范围。

但是我停了下来。

卡拉过了很久才走过来,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表演都晚场了,但此刻她才像终于看到了我一样,说了句:“愣着干嘛,出去啊。”

呵呵。

真没教养。

但是我照做了,可能我没有怼回去的勇气。

我们走下去的时候楼道没人了,卡拉与我并行,期间目光若有若无地朝我这边来。

我以为卡拉会比较着急回场,但她全程慢悠悠,就像饭后散步。

我努力没有看她,试图忽略掉这种怪异的感觉。

和一个我非常不喜欢的人同行。

她走下楼梯向后台那边去,我往前厅去,不大准备回场听歌。

她推门之前忽然叫住我:喂。

我没想理她的。

但是我不由自主站定了。

我转过头迷惑地看她,她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像嘲讽人,又像是真的心情不错。

“之后去喝一杯?在南二路酒吧。”

好一会儿,我说:“哈?”

但那时她已经推门进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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