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管家跟在她身后,为她搬了个软凳放在床边,却被萧泽横了一眼。
谢妙真擡眸扫了众人一眼,随即将目光锁定在晋王身上:“闲杂人等回避,我要替这位姑娘诊脉。”
萧泽挑了挑眉,挥手示意旁人都退下。
谢妙真不再理会他,指尖搭在阮湘裸露在外的手腕上。
“她的脉象如何?”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萧泽忍不住开口道。
“内息紊乱。”谢妙真轻轻摇头,语调也染上了叹息:“这般折腾下去,至多能活个三五年。”
没人注意到,月影纱后,阮湘的眼皮跳了跳,似有转醒的迹象。
“谢大夫,见你一面儿当真不易。”
谢妙真语气诚恳,神情也让人挑不出什幺错,偏就让人听出敷衍的意味:“殿下金尊玉贵,某不过是一介方士,要见我无非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伏在案几上,宽大的袖摆下露出一截皓腕,书写半响,才递出一个药方子,“就按这个来,或许能有转圜的余地。”
说罢,她朝床榻上的女子,投向复杂的一撇,擡起药箱欲走。
却被萧泽拦住去路,他绕到谢妙真的身侧,仔细端详她清冷的面目,神情略有些玩味:“谢大夫,或者说,我该叫你一声皇姐。”
手中的药箱跌落在地,白玉制成的药瓶子滚落到萧泽脚下,他用鞋底按住那玉瓶,谢妙真难得露出惊愕的神情:“你在说什幺?”
“东厂里尽是本王的耳目,你的事,瞒不了我。”萧泽微微一笑,大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架势。
“我已身入道门,并非尘世中人,你与我说这些,有什幺意思。”谢妙真的神色恢复冷淡,眼神中夹杂着掩盖不住的厌恶。
“你想过安生日子,恐怕不能。”萧泽呷了口茶,敛去面上笑意,清冷矜贵的气质竟与谢妙真的形貌有几分相似。
“你猜如果是太子先找到你,你的下场会如何?”
谢妙真面无惧色,反而发出一声冷笑:“想不到,我竟与你们这些腌臜东西血脉同宗。”
“皇姐是个高洁人,看不上我等凡尘俗物,可是若非本王保你,早已死了八百回了。”
谢妙真也不急着走出这间屋子,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药瓶:“你想利用我扳倒东宫,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可是皇帝能答应吗,你要告诉他这些年坚持为太子铺路,都是一场笑话?”
“那也好过江山易主……”
后面的声音莫名隐去,随即听见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只见他们行至前厅,任由阮湘躺在这里安寝。
阮湘缓缓睁眼,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晋王的卧房,那间地牢竟然安在了晋王府。
回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阮湘自知窥见了一桩惊天秘闻,虽然并未透露太多,但是她自幼呆在太子身侧,便是猜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过了一会,门扉被推开一条缝,阮湘仍然保持着刚才的睡姿,立时三刻紧闭双眸,作出一副仍在熟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