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落已经风光大葬,他顶着为国捐躯之名死去,此后一两代人都可以在他的荫蔽之下升官发财,前路亨通。
得了我阿爹的信,我第一时间独自拆开,充满了欣喜和期待,然读完后,我跌坐在椅子上,通体生寒。
原来楚离落死的同时,也有人给他送去了消息,还包括我信中没有提及的——我被封了诰命。
我爹在回信中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情在我下面还有两个十四岁的庶妹,家族表里堂亲的还有六七个未出阁的妹妹,若是我回去改嫁,在圈子里的名声肯定不好,会影响外人对我们宋家女儿的看法,导致这些妹妹们不好找夫家。而若我把这贞节牌坊立稳,不仅能得到忠贞烈女的美名,整个建康府都会对宋家高看一些,再加上我郡夫人的头衔,我已经出嫁的姐姐们在夫家能挺直腰板,未出嫁的妹妹们能找到更有势力的夫婿,宋家的未来则会越来越有指望。
理在于楚离落是为皇上挡下致命一击死的,皇上无论是为了感恩也好,为了树立自己重情重义的形象也罢,对楚离落的后事必定安排妥当。追赠楚离落从正四品直升从二品已是皇恩浩荡,为何要封我为郡夫人、并且给我诸多钱财的赏赐?意思就是让我给楚离落守寡。我爹让我千万别忤逆帝心、自寻死路。
最后,我爹表明,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想回宋家,门都没有。
满满当当的两页纸,上面尽是铁画银钩的笔迹,但看得人心凉。
横竖我是回不去了。
我紧张得咬着自己的手指。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临安改嫁呢?
归根结底我只是想逃离太尉府、逃离临安罢了,如果有人从临安到别的县府去,我们岂不是一拍即合吗?
其实我并非不懂我阿爹和我说的情理,可我的人生只有一回,要当几十年寡妇,我可干不了。况且楚靖越和楚啸玉随时对我虎视眈眈,有这寡妇的名头打掩护,他们亵玩我便可以肆无忌惮了。
这不,我还未安生几日,楚啸玉便到我房里来找我。
“嫂嫂手里拿的什幺?是谁给嫂嫂写的信?”他狐疑道。
“我爹写的。你怎幺进来也不通传,也不敲门?没有规矩。”我对他的张扬愈发不满,感觉不到他的敬意,我根本管束不了他。能管束他的楚离落死了,另一个是楚靖越。要是我请楚靖越管他更麻烦。
“我又不是外人。”他嗫嚅道,伸手来拿我手里的信。我吓得赶紧将信揉起来塞进衣领里。
楚啸玉似是非要看这封信,箭步冲来,要伸手进我里衣去掏。
“楚啸玉!你敢!”我移步躲过去。
“嫂嫂太见外了,我又不是没摸过。”
楚啸玉滑步到我身侧,属意要拿住我,我弯腰撑地双腿平翻闪到了床边,他小步一跃就到了我跟前。我自知对上楚啸玉我毫无胜算,于是我迅速将夹在两胸之间的信取出来塞进嘴里,想吞下去。
楚啸玉慌了,他连忙抱着我结结巴巴地说:“嫂嫂别吞、别,我不看了,不抢你的信了,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逗逗你。”
信我吞了一半,非常难受,我整张脸都在扭曲,眼泪忍不住流了两行。楚啸玉为了让我平静下来,把我抱在床上,用他平时不会用到的温柔拍着我的后背:“难受就吐出来吧,小傻瓜,你不让我看我不看就是了。”他还用手轻轻给我擦泪。
“嫂嫂在吗?”屋外传来楚靖越的声音。我和楚啸玉都吓了一跳,但我嘴里有东西,呜呜了一会儿根本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而楚啸玉环着我的背,看着我的样子,想帮我将嘴里的东西取出来。我打开他的手,然后又被他抓住了手。
可能门外的楚靖越觉察不对劲,不由分说地踹开门闯了进来。他看了一瞬眼前的场景,立刻关上了他身后的门。
虽然我身在其中,但不难想象这场景在外人看来有多不堪。小叔抱着嫂子在床上,还抓着嫂子的手,而嫂子还在哭。
“放肆!”楚靖越对楚啸玉发火。
楚啸玉赶紧解释道:“二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宋通判给嫂嫂来了信,我想看一眼,谁知嫂嫂硬是不让我看,不惜将信吞了下去,我只是看嫂嫂不适,想帮她取出来而已。”
“荒唐!”楚靖越扯着楚啸玉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取信有取到床上去的吗?不知检点!你可对得起大哥在天之灵?”
“二哥,我错了。那嫂嫂现在怎幺办啊?”
“你自去后院领罚十棍,晚饭后我去检查,嫂嫂的事情我会处理。”楚靖越的话铿锵有力,不由争辩。
楚啸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和我唇语说:嫂嫂你自求多福吧。
他什幺意思?
还没等我弄明白呢,楚靖越突然命令我:“张嘴。”
我被吓住了,他的神色很严肃,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和楚离落有点像。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像也是应该的。但不知道为何,我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那种熟悉的恐惧感重新蔓延开来,包围着我。
楚靖越见我不配合,一下子将我扛在肩上,开启了密室。
我更加惊恐了,大力拍打着他,又想翻下身来,几次三番都被制住了。这时候我才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男人。楚靖越未及弱冠,但伟岸精壮的身子和楚离落的不分上下。看来他的武功与肖期邺应属于同等水平。以前看他文质彬彬的,以为他专攻文化,不喜武学,他也从未表现出练武的习性,但他的造诣从他能轻易压制楚啸玉中可见一斑。从前我以为自己的武艺算得上高强,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可自打来了临安,着实被现实狠狠教育了一番,什幺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密室里有一个类似于审讯犯人的十字架刑,但是经过楚离落的改良设计,变成了上半身正常绑着,但下半身是悬空坐着的状态——就是以极其屈辱的方式双腿叉开被绑着,下体的部分完全敞开,任人抽插。之前楚离落喜欢将我绑在上面鞭打我、侮辱我,看我泄身、撒尿。等结束之后我腿也麻了、大小便失禁、身上全是鞭痕、脸上全是泪痕,真真是两三天下不了床。
今天又被楚靖越绑了上去,过往的屈辱历历在目,我奋力挣扎着,但楚靖越全然不顾我的反抗。绑完后,楚靖越捏紧我的下巴,我被迫张开了嘴,他伸出三根手指戳进我嘴里,拉扯出我还没吞咽的一页信。我的喉头还有一页。
楚靖越看完一页之后左右捏起了我的脸颊,很痛。随后这厮竟然将半只手伸进了我的嘴巴,幸亏他的手指够长,直插我的喉咙,能把吞到一半的另一页取出,否则他就要将一整只手都放进我口中。
他也不嫌弃我那湿湿黏黏臭臭的信,面无表情地逐字看完。
我不住地咳嗽,又难受又羞愤,眼泪不争气地流了满面。
楚靖越原本阴沉的脸转过来看我的时候有一丝变化,他先从怀里掏出手绢,帮我擦干脸上的泪痕,又帮我整理了一下我在挣扎中凌乱的发丝。
“宋倾苒,楚家待你不薄。我大哥死了还为你挣来一个郡夫人的身份。你转念便想改嫁,真是不知感恩、狼心狗肺。”
“呜呜,呜呜……”我想说点什幺,但发现自己只想哭。
楚家是待我不薄,我一个小小的通判家的女儿,见过的世面很有限,嫁进太尉府以来,他们没有看低我,每一顿都给我吃山珍海味,给我穿金戴银,用最贵的布料做衣裳,我不懂的东西他们会悉心为我解惑,没有人会嘲笑我的无知。就连我新婚之夜没有落红,楚离落也为我隐瞒,划破他自己的小臂替我蒙混过关。
但我还是不幸福。他们给了我外在的体面,却没有给我身体的尊重,我的肉体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件玩具,可以肆意摆弄的东西,予取予求。
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儿媳、妻子、大嫂,在楚离落眼里,我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性奴,是供他发现所有阴暗兽性的工具;在其他人眼里,我是一块香味四溢的肥肉,总想弄到嘴边舔两口,再砸吧砸吧嘴。
“你若真想改嫁,就嫁给我。”楚靖越突然说。
我惊诧地看向他,眼泪都忘了流:“你、你在说什幺?”
楚靖越正经说道:“夏朝遗民本就有兄死弟娶寡嫂的习俗,而我们楚家,祖上本就是夏后氏。嫂嫂你既入了我们楚家门,要出去,除非楚家再无男丁。”
“我不可以改嫁!你不是看了我爹给我的回信,他说……”
“你要嫁外人自然是有诸多掣肘,但你还嫁我们楚家人,比如我,就无任何问题。我们两家的婚约仍在,我现在就是楚家的嫡长子。陛下也不能反对。”
“不可。”我坚定地拒绝。
“有何不可?你第一夜早就给了我,你早已是我的人了,我还留着你的处子血呢。”
“楚靖越!你不是人!”我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