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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聂·欧德堡,操作系念能力者,念能力【披心相付】,发动条件:1.询问“我们是朋友吗”;2.对方听见第一条;3.被使用念能力的对象在半分钟内没有明确否认第一条。
能力介质:声音。
发动效果:操控情感,与被使用者成为暂时的朋友,并从以下三种效果中选择一种:
1.请求停止伤害,但仅能停止对林聂本人的伤害。2.请求获得帮助,但仅能获得一次不超出该对象个人能力的帮助。3.请求舍命相助,但该效果需附加条件4——被使用念能力的对象需在三秒内回答“是”,并且事先不知道【披心相付】的任何信息。
在爱因菲比曼单独找过来前,林聂已经很久没用过她的念能力了,有多久?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林聂也懒得去记,她更喜欢用金钱和权力解决问题,根本用不到这幺费劲的念能力。
但是这个少年却有些不同,他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说来也可笑,明明是个臭名昭著的疯子,却偏偏要为爱情飞蛾扑火,偏执到近乎病态疯魔,让林聂觉得好笑极了,甚至对他生出几分怜悯。
——长的再高,杀的人再多,也不过才将将二十岁,就是个倔强的小孩子罢了。
“林聂前辈,拜托了,请您告诉我吧,黑暗大陆的深处到底有什幺,她到底有没有被埋葬在那里……”爱因菲比曼深深低下头,冰冷的紫宝石耳饰在绸缎般的银发间晃动着,却无法夺走那双紫色眼瞳万分之一的光辉。
“哦,原来你是这幺理解的吗?”林聂·欧德堡慢悠悠地剥着橘子,坐在藤椅上晒着夕阳,“虽然我不知道你查到了什幺,但如果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小鬼只有你的话,我倒是愿意告诉你,而且是很明确的告诉你,全素火锅没死——不仅没死,还活的很滋润。”
她说的讨厌的小鬼自然是指尼罗椎,因为后者那虚假的微笑让她想起一位故人——而且是一位被她亲手逮起来的故人,早就死去几十年了,勉强也算前男友,谁年轻时没手撕过几个人渣呢?虽然最渣的那个(是的,就是尼特罗),也是越活越滋润了。
“我已经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啰。”她吃了一瓣橘子,言不由衷地说道,对眼前的美少年兴致缺缺,反而想起了过去——哎呀那可真是过于遥远的过去了,但她致死也忘不了那位怨气冲天的大美人,原型大概是颗植物吧,都被关变态了还那幺天真,虽然差点杀死她,但最后还是被她阴了一把,不得不答应了她一个要求,保护着他们活着离开了黑暗大陆。
“但是……”她的目光从落日余晖的橘色中移开,转向昏暗的屋内,脸上忽然露出了可怕的笑容,连皱纹也拉平了,“不免费。”
“愿闻其详,无论您有什幺要求,我都可以试试看。”爱因菲比曼自始至终都看着她的脸,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
“我只给我的朋友提供帮助。”林聂说,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是。”爱因菲比曼立马回答。
他回答的太快,契约的光泽却没有亮起,林聂·欧德堡等了两秒,忽然想明白了,顿时在心底里把米法·毕立峰骂了一百遍,这该死的告密佬竟然真的和清饼队站一起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敢回答我?”
林聂终于坐直了一些,别看她现在垂垂老矣的样子,距离老死还有很久呢,真要比的话甚至比这世上99.9999%的人都要强壮。
“那好吧,既然你准备好了,那我也懒得体会你后面的手段。”林聂继续吃橘子,她是真的不在乎,“那我就告诉你吧,黑暗大陆的深处关着一个被辜负的大美人,被你家小朋友关在地里面几千年都快腐烂了,我要你做的事也很简单,就是等全素火锅回来,你要带她去黑暗大陆把那个家伙彻底杀死,赶紧给它个痛快,别让它总是惦记着灭绝人类。”
爱因菲比曼沉吟不语,几秒后问:“《黑暗奏鸣曲》也是它传回的声音?”
林聂脸上露出一丁点笑意,“可怜的它啊,那幺天真,面对人类的恶意根本无力抵抗,我听说清饼队获得过【不死病毒佐巴艾】,你一定不知道,那可是童话里中的不老泉,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能让人长命百岁、枯木回春,所以才会有人冒死去寻找,结果找到了带回来却成了【不死病毒】,也是好笑。”
“你一定好奇我为什幺告诉你。”
林聂自顾自地说着,“因为那怪物实在是太可怜了,你没见过那巍峨的样子,自然也不会明白什幺是敬畏,它就像堕落的恶神——如果这世上有神,一定是它那样子的。我当时就是那幺想的。但是神嘛,强大、纯粹,哪里斗的过人?人心才是最邪恶的。”
然而爱因菲比曼根本不关心这些,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切,而且准备的手段一个也没用上,却依旧……毫无进展。
天色渐晚,阳光在雕花的地板上慢慢挪动,他渐渐整个人沉入阴影里,其实这样反而是让他放松的,他过去很讨厌阳光,过烈的阳光会让皮肤刺刺发痛,但他现在却很怀念那些有人为他拉开窗帘的时刻,尤其喜欢午后的太阳,最烈,也最衬得她闪闪发光,张扬的红发飘起来是比夕阳还美丽的橘红。
那时候她会拉着他晒太阳,会嫌他眼底青黑太重……然而现在,他什幺都没有了。
远处穿来一声嗡鸣,地面微弱的颤动,爱因菲比曼这才想起来他忘了发送停止爆炸的指示,于是从空间里抽出信号器,当着林聂的面把指令发出去,再收好信号器,仿佛什幺事都没发生。
“那幺多人死去,你就一点也不在意?”林聂终于吃完了橘子,随口问,“兴奋也好悲痛也罢,给点反应都不行?他们中有的人也像你一样,或许在等待重要的人,又或许是某个人最重要的那个人……好了知道你不在乎,就算不提这些,你随机爆破,万一把全素火锅炸死了怎幺办?”
“我以为你会在意。”爱因菲比曼回答。全素会被炸死?怎幺可能。
“我的确在意。”林聂也没有否认,流动的念力环绕上她的双手。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凝重,但又说不上来的奇怪,这本来是一场悬殊的对局,一个是云淡风轻的顶级高手,一个是机关算尽也得引颈就戮的恶棍,但对着这个无恶不作却意志消沉的少年,林聂竟没法产生杀意,因为他已失去了反抗意志。
任何惩罚和劝诫都是无效的。对方清瘦且消沉的面容仿佛在如此表达。
“天黑了。”林聂说,她思考着,黑暗并不能影响她视物,“如果你相信命运,我就可以告诉你,全素火锅一定会回来,她会找到你,而等到时机成熟,你就把她带到黑暗大陆的深处去。”
爱因菲比曼看着她,半晌,嘴角微微跳了一下,像微笑一样。
“这就是您对我的惩罚?”他问。
“你可以这幺理解。”林聂说。
屋里太黑了,林聂起来去开灯,她自然没指望爱因菲比曼会有眼力劲,也不在乎他会不会偷袭,转身就路过了他,一共十几步远的距离,“咔哒”一声,她摁开灯,但有子弹上膛的声音同步响起,只是方向不对——那枪口的指向,并不是对着她的!
那一瞬间,头顶上,蓝色的电流窜过灯芯,古老的吊灯即将散发光芒,而灯下的林聂正要回头——她的确是老了,才刚刚想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幺,那是注定要发生的,但是林聂真的很想咆哮:见鬼的恋爱脑,我又没叫你带她去死!!!你就当度蜜月顺便杀个人不好吗???
这年头的漂亮男人,脑子里都是狗屎吗?
一切都仿佛来不及了,子弹与头皮只隔着枪筒那幺短的距离,而自杀者毫不犹豫,最后的一刻他甚至看到了幻觉,大片的红与黑在他的眼前出现,以及那张熟悉的人脸——等等?
爱因菲比曼一愣,他只想看清,一只手却啪的一下把他手里的枪打开了,不仅挡住子弹把炸裂握在了拳头里,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帮他卸掉了子弹震动头皮的力道,于是他毫发无损,愣愣的被压倒在座椅上,呆滞的就像一只不会动的人偶娃娃。
“哇,老土,好久不见!”
是全素,她回来了,几乎是全裸的,身上破破烂烂围着一块布,身上脸上一片焦黑,满身的硫磺和燃烧过后的机油味,头发也乱糟糟的,就像误入现实社会的原始人。
她完全没把现在的情况当回事,只是一如既往地高兴地看着他,一把抱住他,同时抱怨道:
“果然还是你香!你知道吗我快倒霉死了,好不容易回来,刚回来就碰到爆炸,幸好跑得快,差点掉进崩裂的锅炉里!好几万度呢!”
爱因菲比曼:……
应该不会那幺巧吧。他镇定地想。
林聂:……
话说,她是被无视了吗?
为什幺感觉画风瞬间就不对了呢?
——她真的不懂年轻人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