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重重,一室暖香。
昏黄的烛火摇曳,几分朦胧,几分暧昧。
杨戬站在暗处抱着胳膊,沉默的看着婉罗在镜前拆簪,卸去一身华丽妆容。
隔着纱帘,他看不见她黄铜镜中的表情。
只记得,飞船上初见,她细手拨开斗笠帘幕,露出一张绝世清丽又忧愁婉转的脸。
他当时怔愣一瞬,不着痕迹的隐去一瞬的失态。
洛神赋,飞天舞,她风流妩媚,身段柔美,是惊鸿游龙,是张扬浓丽的花,一舞倾天下。
他万年平静的心,在那一刻,跳动不已。
色相,欲望,本是空。
可情动骤然而至,任谁,也逃不过。
杨戬胸口热了起来。
纤细秀长的手移到背后,欲除去环绕胸前的胸衣。
“咳咳。”
“谁。”
婉罗受惊,迅速扶着妆台站起来,取一件外套披在肩上,环望四周。
深夜的闺室本该只有她一人。
杨戬拨开重重帷幔,缓步上前。
“失礼了。”
“木二郎?”婉罗微微惊愕。
杨戬轻笑一声,“是我。”
他微微一顿,“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
“杨戬。”
婉罗上前一步,“你是杨戬?梅山二郎杨戬?”
他满意的,意料之中的看到她知晓他真名后的惊讶小脸,意外的带了一丝可爱。
她真坏,他想。
婉罗平静下来,“二郎请坐。”
他依言坐下,垂眸端起茶杯在鼻下轻嗅。
两人相对而坐,婉罗还带着未卸完的妆容,纯媚交织,一眼难忘。
“杨二郎深夜造访,不会只是为了偷瞧我吧。”
杨戬镇定的收回目光,欲盖弥彰的喝一口茶。
“姑娘交代的事,我已有些许眉目,只不过……”他沉眉,似有所思。
婉罗擡眸,一双眼睛流光婉转,“只不过?”
茶杯杯沿已被他揉捏的有他手上的温度。
“只不过,还需加码。”
“原来木二郎是要坐地起价。”
刚刚还称呼的是杨二郎,如今又变成木二郎。意思不言而喻,杨二郎是梅山杨戬,仙界战神,人人需给你几分薄面。但你木二郎不过是收钱办事的捕手,雇佣与被雇佣关系,平白起价,业内坏了名声,不想断此生捕手后路,就老实办事。
虽然这幺说,但沉香的下落婉罗无论如何也要知道。
她微微擡头,露出一段如玉颈项,“你要多少。”
杨戬低眉,将茶杯放到婉罗手心,一手拢住茶杯与她的手,微一使力,婉罗身体前倾。
“我要加的码便是——”
“你的钱,我尽数退回,一分不收。”
他呼出的气息尽在她耳边,婉罗拉开距离,“二郎何意?”
这下她真的不明白了。
杨戬不语,似笑非笑。
“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他站起身来,高大身躯遮住身后烛火,伸了伸腰,擡步欲离开。
“杨戬。”
杨戬驻步。
屋外,天空有细闪划过。
下雨的前兆。
待名字叫出口,婉罗亦不知为何身体反应先行,叫出他的名字。
闷雷声起,斜风细雨疏疏落。
婉罗定了定心神,“要下雨了,路上小心。”
杨戬侧目轻笑。
婉罗不接他的眼神。
杨戬不再多说什幺,消失在风雨中。
待杨戬回到人间归处,已是风雨交加。
他挥手用内力关上木窗,雨落,风动,惊雷,声声隔绝在窗外。
床榻冰凉,不到片刻便被他的体温捂暖。
他枕着手臂,唇边喃喃,“巫山神女……婉罗……”
窗外雨势不减,愈发的大。
朝为云,暮为雨。这场雨,该是她所为。
她应是猜不透他要做什幺了,所以无措了,以云雨掩饰。
可恨她在此之前一直隐瞒演戏,他得知真相后并不戳穿。一唱一和,方得趣味。
他细细回味今天与她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神态。
端坐镜前的身体,露出一截后腰,盈盈一握的腰线流畅,向下便是丰盈的臀,被纱裙半遮。
他自恃活着的这些年见识甚多,心平气和,身如老僧入定,毫不动摇。如今情欲滋生,身不由己被裹缠,她自是该负责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