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一连两周,不再回来。
再回来时她带来两个消息,要出国留学,要搬出去住。
前者她讲时面露欣喜,她为之奋斗很久,如今得偿所愿,是该高兴。后者,她提起时正在讲一通电话,那头连着谁余沁不清楚,只能看见学姐紧抿的唇线,和灰白的侧脸。
那通电话结束不到半个小时,学姐就要搬走了。
秦故没出现。
来的是一个助理打扮的男人,替学姐收拾东西,替她请客付账。
祝贺宴定在学校外面的一家火锅店,价位普通,味道不错。
余沁去吃过几次,一个人,每一回都辣出眼泪,眼眶红红。
这一次去,是跟着学姐的几个朋友,还有很久不见的体委一起。
没几个人的包间显得很空旷,她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东西还没放好,体委紧跟着她,挑了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余沁没说话,没拒绝,没挪位置。
点了菜和饮料,热气腾腾的锅端上来,肉几筷子下肚,涮了点裹满辣油的菜叶,沾了麻酱吃下。
余沁没什幺胃口,象征性地喝了一些果汁就不再动筷子,她往后一靠,想休息,却感觉到体委的手搭在她背后的椅子,差一点她要躺上去。
这是个越界的动作,但余沁懒得动。
她喝了一点酒,不算醉,但包间里空气太闷,她起身去洗手间,体委伸手没能拦住她,她脚步很快,进了洗手间,捧了凉水洗脸,额发上还掉着水珠。
她不打算回去,径直出了火锅店的大门。
路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一道熟悉的身影依靠着车门,唇边有腾起的白雾。
余沁脚步落定。
是秦故。
应该是来接学姐的。
她没兴趣,低着头往前走,想绕开对方,身后却响起急促的脚步。
不应该是秦故,但除了她余沁也不希望有别人。
她五指不自觉收紧在身侧,长长睫毛颤抖,顺着头顶灯光,投下一片不安的影。
她脚步没停,身后的人却忽然不再跟了,断掉的脚步留给她独自一人的寂静,好似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余沁胃中酸涩翻涌,方才吞咽的食物仿佛成了枯草烂泥,搅得她直犯恶心。
她撑着墙站稳身体,不敢回头,也不敢再继续往前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人的头像,迷迷糊糊打出一条消息,而后,身后响起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秦故站在她身后,低眉,嘴角衔烟。
橘红烟光似一道天劫。
余沁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脸。
秦故什幺都没说,沉默着,用视线把她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余沁紧抿着唇。
她知道,总要有人先开口。
可她做不到。
她怕自己开口就是呜咽,更怕自己声音未出先流泪,又落一身难打理的狼狈。
那样不好。
她不想再让秦故的坏伤到自己。
余沁出神的间隙,秦故忽的从唇边拿走了烟,指腹摁灭。
唯一的火光消失,烟雾却还笼着两人的脸,余沁隔着朦胧白雾去寻秦故的眼睛。
下一秒,秦故开口了。
“留还是走,你自己选。”
他看上去很烦躁,双眉紧皱,吐字很快。
余沁愣在当场。
秦故不打算再重复一次,他一直皱着眉,目光紧锁着余沁的脸,一刻也没有放松。
被这样的视线包裹着,余沁几乎要失去呼吸的掌控权,她胸腔发胀,仿佛将男人的吐息和她方才抽过的烟叶一并吞进了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将她填满,让她落地。
舍不下。
余沁只有这一个念头。
握在掌心的手机震动两下,点开,学姐回她的消息很快:“我和他断啦……他说,他喜欢的人回来了,他不能再留着我。”
余沁心跳如雷。
走,还是留。
她从来只有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