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江延笙目光往周围梭巡了一圈。

宴会厅里人影嘈杂,灯光流转。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出一通电话,试图寻找一人的身影。

有人上前来跟他打招呼,端着酒杯,讨好似的敬他酒。

男人擡眸看了一眼,嘴角噙着薄凉的笑,他微微颔首,态度实在敷衍得很。

之后也不顾那人什幺心情,擡脚便往另一个方向走。

对方想要追上去,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林晨拦住。

男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温寻彼时正在偏厅的用餐区,她晚上没吃东西,肚子空落落的,但又怕吃太多会长胖,于是就吃了两块蛋糕。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江延笙的电话。

手机放在餐台上,铃声响起时,她低头去看,屏幕上突然浮现的那串号码直接撞进了她眼睛里,她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两眼。

之后便有些心虚地捂着手机走出宴会厅,往别墅外面的庭院方向走,穿梭过人群,她像只猫儿似的在走廊处转了个弯,接着便不知踪影。

夜色寂寥,她跟着地灯错落的方向走,周围树枝摇曳,光影重重。

她没记错的话,这边的庭院放置了躺椅和秋千,可供人休息。

“在哪儿?”

电话刚拨通,男人微哑的嗓音便清晰地传来,如同贴在她耳边,一如既往的冷沉,说不出的悸动。

温寻心口砰砰跳动着,没想到他会在这时打电话过来。

嘈杂的余声从远处传来,隐约还能看到远处别墅里灿烂如昼的灯光,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如梦似幻。

远处的嘈杂反倒衬得这边的庭院氛围幽静,景致宜人。

半晌,她找到了那片净土。

确定这里没人,便浑身放松下来。

彼时她正坐在花园深处的秋千上,高跟鞋被她脱到地上,双脚得到释放,脚尖轻踩在柔软干燥的草坪上,“江延笙,你回来了?”

“嗯。”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温寻愣了愣,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到了嘴边的话已经说了出去,“你找我做什幺?”

江延笙喉咙滚了滚,也不知是因为连日的轴转让他觉得精神空虚,还是因为分别太久以致他一听到那娇软的声音便欲念涌动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就突然说了这句话,“想睡你。”

直白又坦荡。

这人的目的压根就不带掩饰一下的。

“……你在胡说什幺?”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

“没胡说。”

这人不要脸地反问她:“难道你不想幺?”

“不想,你别来。”

江延笙被噎了一下,“你会想的。”

他这句话刚说完,女人就十分果断地挂了电话。

“……”

手指被她捏在掌心处,空气里的凉意吹得她大脑清醒了几分,但脸上一股闷热,她无奈地拍了下脸颊。

蓦地,她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是上好的雪茄,带着甘冽的味道。

她朝四周看了看,结果意外地看见靠近矮栅栏的树木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影,听见窸窣的声响,他回过头来,昏暗的光线下,露出大半张线条硬朗的面孔。

是个陌生的男人。

他双指间燃着根香烟,眉头蹙起,表情有几分严肃。

温寻怔了怔,眉头皱起,荡着秋千的手指不由得握紧了些,她停下动作,低头将高跟鞋穿回脚上。

他身后是黑漆漆的梧桐林,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大半身体,怪不得她刚才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方鸣川也就是无意中瞥了一眼,余光中女人一双白皙纤瘦的脚裸映入眼帘,接着他擡起头,就撞见一双清澈分明的瞳眸。

气氛僵滞了好几秒。

方才他们其实见过一面。

她安安静静地跟着江老爷子身旁,不知是以何种身份,他跟老爷子道贺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她。

但看她的样子,对方很明显根本没有认出他来。

方鸣川是无意中走到这里来的,他有轻微的烟瘾,宴会厅里不能抽烟,这边属于吸烟区,然后他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对方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锐利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这种男人看女人带着攻略性的眼神让她略微不喜,她蹙起眉头。

原本以为这边已经很私密,不会有人来,结果是她想错了,温寻感到一阵别扭,“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夜晚温度低,空气里一股凉意,她搓了搓裸露的手臂,有些冷,她打算原路返回。

她已经从秋千上下来,转身欲走。

“你是江家的人吧。”对方忽然开口,用的肯定的语气。

温寻诧异地回头,对方又问:“你是江老爷子的什幺人?”

她抿唇,淡淡说:“不相干的人。”

方鸣川饶有兴致地笑了,“你不认识我?”

“我为什幺要认识你?”

这人真是奇怪。

一根烟几乎抽完,方鸣川将烟扔在地上,脚踩了下,上前朝她走近了两步。

温寻顺势看清了他的完整面容,她往他脚下瞥了一眼,提醒道:“烟头还没有完全熄灭,小心引起火灾。”

说罢便转过身,提着裙身,往原来的方向走。

这边都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并不好走,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路,发丝被冷风吹得飘动,过了一会儿,身后隐约传来很轻微的脚步声。

她心头微颤,停住,猛地回头看去,又什幺都没有。

风将树枝晃得更厉害了。

周围透着一股渗人的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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