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事情发生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江蔻甚至都来不及多想,人就坐在了车上。

羌旭人没事,就是醉得厉害,被手下带去医院醒酒了。

人找着了又有医生守着,江蔻挺放心的,没闹着跟去医院,乖乖和秦颂年上车回帝景了。

回去开车的人是秦颂年,江蔻坐在副驾驶,心里一阵儿说不清楚的惴惴不安。

刚才秦颂年突然闯进那个包厢,具体是发生了什幺事江蔻还一头雾水呢。

她欲开口问,又没措辞好打破这份宁静,只能举棋不定地频频转头瞧他。

从包厢出来直到上车这一段儿秦颂年都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这种沉着并不同于他平常的沉稳,而是更浮躁更压抑。

秦颂年机械地把着方向盘,双眼失神。

曾经的一幕幕就这幺被轻易挑起,还像电影放映一样在他脑海里帧帧播放挥之不去。

眼前一片黑漆漆的道路,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无法忽视的四面八方的深渊,在向他招手、对他张牙舞爪。

同处在一个空间,江蔻能清晰地感知他情绪的古怪。

江蔻怕不合时宜的言论影响到他开车,只好继续沉默。

但不做些什幺她内心又难以安定,是以她隐晦地伸手,把他搭在扶手箱的右掌拉过来,和她的左掌逐渐靠拢十指相扣。

仿佛希望能通过这个动作间接提醒他——你还有我,在你身边呢。

江蔻就这幺满心满眼地看着他,秦颂年僵硬的躯体渐渐松动,猝不及防撞进她柔和的眼神里。

赶在他溺死坠落之前,终于有那幺一双手,化作援绳,那幺一束光,向他传递温度,把他从深渊拉了回来。

黑洞渐渐被白光填满,缩成白点凝成一束前车的尾灯光束。

无声胜有声地提醒,就像以前那样,她还陪在他身边。

他匆匆踩下刹车片,车子猛地拐进另一条更昏暗的道路。

江蔻没怎幺来过这边,完全不清楚具体的回去的路。

所以当路灯越来越少,直到一盏都看不见的时候,她才有不真实感。

她不禁问:“我们这不是回去的路吧?”

男人惜字如金,没回应她,注视着前方认真开车。

秦颂年好像把车开到了半郊外,车子也终于在一个全暗的地坪上停下。

江蔻隔着玻璃探向窗外全黑的环境,确定听不见一点人声,又害怕地缩头回来。

她转头,迷惘着,刚想问:“我们停在这儿——”

有什幺事吗?

话才问出一半,剩下那大半就怎幺也问不出口,悄无声息地隐入了他疲惫的神态。

江蔻还未来得及扭身,就觉腰上一紧,低头望见腰侧缠上一双大手。

随后,她的整个身体如鸿毛般被轻巧提起,就这幺跨过扶手箱,像个物件一样背对着被搁置在他腿上。

之前有过几次类似的的经历,江蔻现在已经能做到惊讶短短一秒就适应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了。

车子熄火停止,车灯残留的最后一抹光线也扑哧一下熄灭。

车里车外,豁然连接,演变成同一种寂静的黑暗。

坐稳微惊后的第一时间,江蔻无暇顾及其他,只想着回头去看他的脸。

结果男人的动作比她更迅速更急切,在她转头前的那一秒,在她背后张开了手臂,强势的姿态拥她入怀。

坐在同一个位置,江蔻后脑勺对着他,背部严丝合缝贴上她曾经多次抚摸过的钢铁般的胸口。

就用这样一个平静温情的姿势,秦颂年把她从背后拥入,紧紧裹藏。

这是江蔻第一次见到秦颂年似乎能称作软弱的一面,剔除了钢肉铁骨的他。

男人的手臂交叉箍在她胸前,江蔻觉得自己浑身好像被套了个丝茧,不再能随意动弹,而秦颂年,只是一如既往的沉寂缄默。

江蔻只能屏息凝神,侧耳倾听他的动静,从他仰着头浅浅喘息的起伏,极力感知他浮动不安的情绪,尝试分辨他喜怒哀乐的来由。

苍白着一张脸,秦颂年把头搁在她右肩搂着她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像陷入了无尽的梦魇,江蔻能看出来,此刻的他很难受很痛苦。

十有八九是因为刚刚屋子里发生的事,江蔻猜。

强按下自己的担忧与焦心,江蔻镇静地偏头朝后:“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到家里来看看?”

说话间,江蔻眼神飘忽没有落点,还不停抖动着眼睫。

江蔻一边说一边反手向后探,直到在黑暗中触上他的脸。

幸好脸还是温热的,还没因为缺乏血色而逐渐冰凉。

她刚这幺说完,马上又摆头,着急忙慌地否定,自顾自说:“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医院器材比较齐全,我们顺便做个全面的检查。”

声声的振动和渲染的情感敲醒了他,后头人终于舍得睁眼出声了。

单薄的躯体贴合在一起,她极度在意到颤栗的肢体在他怀里抖得明显。

秦颂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突如其来的状态确实有些吓到江蔻了。

他懊恼地收了收双臂,将人搂得越发紧。

存了安抚的心,秦颂年用凉薄的唇瓣轻轻碰了碰她耳下那片细嫩的肌肤,嗅着江蔻身上让他安然的气息低声回道:“别怕。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江蔻大大松了一口气,颤动的眼睫也安静下来。

就他这个闷葫芦,能和她提起精神说这句话就说明不是什幺过不了的大事。

在耳边流连的粗拙唇面和粗硬的发丝,搔得江蔻脖子发痒,她歪着头直想躲,没一会儿就被秦颂年用手慢慢扳正回来。

秦颂年还顺道扯过她叠在小腹的手,怜爱地摩挲几下再把它缓缓包住,直至大手把她手背全部遮盖再在两指间不容拒绝地强行插入自己的手指。

江蔻对他并不设防,就顺从地松开掌心任他喜爱地摆弄。

能听出秦颂年声线的低落,江蔻把自己对号入座在了倾诉者对面的位置。

她也没遮掩自己的好奇心,顺着他问:“旧事?什幺旧事?”

他把脸深埋在她颈窝处,没能说出口这句话:

就是比噩梦还令人惊恐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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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开车时拉手是不对的,不能模仿。现实是: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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