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池珏被窗外地雪光刺醒。
她艰难地睁开眼,一男子逆光站在落地窗前,他拿着手机转过身,俊朗的面容在雪光里有些模糊。
“宝贝,Whistler开山了,我们去滑雪吧。”
Whistler,惠斯勒雪山,距离温哥华以为125公里的太平洋山脉,是北美久负盛名的最佳滑雪场地。这里于2010年举办过冬奥会,度假村里聚集了各大奢华品牌酒店,以及时髦高档的各国餐厅,成为闻名遐迩的度假胜地。
池珏脑子还没醒过来,她懵了会儿,才看清萧徇铎的脸。
“…滑雪?可是我没有装备。”她半梦半醒地犯懒。
“山上什幺都有,去了那直接买就行。”萧徇铎放下手机,坏笑着弯腰挠她,边在她耳边吹着气说,“快起来,小懒虫。”
池珏别闹得发痒,笑着失了困意,无可奈何爬起身。
要去雪山,池珏不敢大意,去衣帽间翻出了最厚实保暖的衣服来穿。
趁她梳妆,萧徇铎迅速地把车开到楼下。
池珏穿着粉蓝色中长款羽绒服,踩着翻毛皮靴下楼,远远看上去圆滚滚的,像只遗落在雪地上的蓝气球。
萧徇铎从一辆银黑路虎的车窗里露出脸来,几分浅笑地看着池珏,觉得她珠圆玉润,憨态可掬。以防池珏不认识车,他高声唤道:“在这儿,池圆圆。”
池珏嗔怪地看过来,这车看着跟萧徇铎似得高大,她费了半天的劲,鼓鼓囊囊爬上车,笑骂道:“干嘛给我起外号!你怎幺换车了?”
“家里只这辆车换了雪地胎。”萧徇铎伸长了腰,侧身给池珏系安全带。
盘旋的山路沿着海天一色的美景,池珏靠在车窗边看着看着,不觉眯了一觉。
再醒来时,池珏还以为自己穿越了。眼前银蝶飞舞,冰雪封山,冰棱又长又尖地从屋檐垂下来,这是出生在江南水乡的她从未见过的素白景象。
两人去了度假村里规模最大的雪具店,萧徇铎因为自己有常用的装备,只专心给池珏挑选。
“喏,这个。”萧徇铎擡手从一排滑雪服里拎出一件。
“这…也太嫩了吧。”池珏撇着嘴,嫌弃直男的审美。
萧徇铎举着手里的滑雪服,坚持道:“万一好看呢,去试试。”
池珏皱皱眉,心想试试也行,转身去了试衣间。
片刻之后,少女身穿一身鹅黄色为主基调的滑雪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白色的条纹呈交叉状包裹着少女四肢和侧腰,在视觉上显得更加纤细。鹅黄更是衬得她皮肤暖融融得白。
萧徇铎抱着双臂,目不转睛看着她,笑道:“可爱可爱,像只天真烂漫的小黄鸭。”
这厮今天不知着了什幺魔,总给自己套上神奇的昵称。池珏瞪他一眼,转头看看镜子,也觉得其实还不错,便定下来买这件。
这是萧徇铎第一次给池珏添置衣物,他哼着小曲搭配了成套的雪板和护具,高高兴兴结账去了。
池珏虽然会滑雪,但充其量算得上初级水平,只敢在初学者雪道里滑短道,即便这样,也时不时因为控制不好速度而摔跤。
萧徇铎踏着黑亮的单板,弯曲双腿横着板,慢悠悠地遛在不远处。他随时划出一个漂亮的“Z”字型,惊鸿般俯冲到池珏身后,把陷在雪堆里的小黄鸭拯救出来。
池珏摔了几回,额头上出了些汗,感觉累了。她憨笑着问身后的人:“这里对你来说没什幺乐趣吧。我陪你换去高级道?”
墨色滑雪服勾勒着萧徇铎的宽肩窄腰,他长臂一收,把池珏及时拽离了被雪掩住的危险树桩,擡头瞧了眼山巅,见山间云雾将散,说:“玩累了吧。那我们去山顶看看风景?”
“好呀。”
萧徇铎扛上两人的雪板,在手机上翻出之前预定好的票,带池珏坐上去往山顶的观光缆车。
随着高度的慢慢爬升,度假村变得越来越小,雪山中上段很是陡峭,缆车几乎是垂直着往上攀,从窗户看下去,有许多滑雪高手在缆车底下的高级道里飞速俯冲。
坐了大约十几分钟,池珏自觉已经望不见底下,却还没有到终点,她拽了拽萧徇铎,问:“这缆车要爬多高呀?”
萧徇铎正倚着雪板养神,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说:“大概700公尺。应该快到了。”
缆车又跃过一个小坡,建有透明观景台的终点站一点点映入眼帘。
“到了。”萧徇铎单肩扛起两块雪板,率先跳下缆车,然后回身扶池珏。
山上北风猎猎,红白相间的巨大枫叶旗在更高处飘扬。白雪覆盖了整个山巅,尖尖的雪顶像一把锋利的剑,直插入碧蓝的天空。
池珏捏着萧徇铎的大手,一步一步登上透明玻璃搭建的观景台。观景台建在悬崖峭壁之上,圆弧形依附着悬崖,又向外突出。人站在上面,有凌空高悬之感。
太阳在空中闪耀,云雾散尽,雪山闪着刺目的光芒,骄傲地显露出来。
这雪山海拔极高,站在山巅便可俯视百岳。池珏凭栏远眺,除了十几条蜿蜒而下的白色雪道,还有几处明珠似的湖泊在森林包围下,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山脉各处。
“湖清霜镜晓,涛白雪山来。”池珏端详着脚下的人间仙境,不禁念出脑海里涌现的诗句。
穿黑的萧徇铎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有些突兀,他从身后围抱住池珏,嘴唇呼出的热气,温暖着她冻得绯红的耳朵,轻声耳语道:“漂亮吗?犒劳你前段时间准备考试辛苦;一并奖励你昨天的见义勇为。”
“啊?那我可亏大了 。”池珏摇着头开玩笑,“几百年如一日的山,我来与不来,它都在这里,也算不得奖励吧。”
“这不相干。”萧徇铎却认真起来,“山虽是寻常山,雪可是新鲜雪,还赶在赏味期限以内呢。不枉我昨晚计划了一夜。”
“雪还有什幺赏味期限?”
“新下的雪,洁白粉糯,不仅样子好看,滑起来也顺,摔了也不疼。再过几天就会凝结,掺杂进冰碴子,就不好了。”萧徇铎把下巴抵在她肩头,发散道:“这幺说起来,人岂不是一样?一开始两人因为新鲜感,才有深入了解的欲望。等时间过去,就不由自主地归于平淡。”
“怎幺突然感慨起这些?”池珏疑惑地回头。
萧徇铎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他清了清嗓子,看上去有重要的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