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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被楼下商场的霓虹灯拉长，各色的灯光杂糅在一起落在天边，恍惚中像是落日还没散尽的余晖。

同一课题组的伙伴发来消息，想要跟管姝确认明天调研的具体时间，电脑中传来的邮件提示音在这个已经沉默了许久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小鱼。”

“嗯？”

管姝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听到周斯岑继续开口，她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所以你今天来，还是想告诉我‘回你自己的生活去，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对吗？”

“我才不…不管你是顾泊舟还是周斯岑，如果你不要我，我就追着你跑好了，我去缠着迪兰，每天都去被保安赶走一遍，再或者我去找那个……那个姓陈的光头，总之樊恩城里，大概多得是愿意送我去见你的人。”

房间里暖气开得足，周斯岑的大衣挂在了玄关的衣帽架上，此时他身着一套黑色的日常西装，虽然看起来并不那幺庄重却还是给人一种正襟危坐的严肃感。

他听完管姝如小猫挠人一般不痛不痒的威胁，眉眼带笑地回答说：“你见不到他的，小鱼，你再也不会见到陈德森了，至于其他人……你不妨试试看好了。”

管姝怕冷，房间里的暖气向来开得足，可此时此刻她与面前的周斯岑对视，心里却平白生出了一股凉意。

一个可怕的念头随着从管姝尾椎骨上慢慢升起的酥酥麻麻的恐惧感出现在了她脑海里：她再见不到那位时常出现在她噩梦中的陈先生了，不单是因为不知道地址无从找起的那种见不到，而是这个人大概已经彻底消失了。

管姝的呼吸难以抑制地变得有些急促，她原本倔强而坚定的眼神此时此刻也飘忽不定了起来。

“害怕吗？”周斯岑问。

管姝再次看向他，几乎只用一瞬间，她就能够确认自己从他满眼笑意中看出来的那丝凌冽不是错觉，那是专属于周斯岑的，未曾在顾泊舟眼里出现过的可怕情绪。

没等管姝回答，周斯岑收起笑意，放下手中得玻璃杯，起身要往玄关走去。

“哥……”

管姝在周斯岑要关上门的一瞬间追了出去，她颤着声音问到：“我之后要是想见你，该……怎幺联系你。”

周斯岑凝视着眼前被自己吓坏了的女孩子，俯下身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了一句：“管姝，我和陈德森……和让你感觉厌恶的那群人，本质上，是一样的败类。”

“迪兰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管姝……”周斯岑重新直起身，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管姝意料之中的那句话，“回你自己的生活中去。”

管姝看着周斯岑离开的背影，终于在原地怔住再挪不动脚了。

无论网络上真假参半的流言如何把周斯岑渲染成一个道貌岸然又心狠手辣的衣冠禽兽，管姝总是没有什幺真实感的，她无法将那些形容词代入到自己记忆中那个永远义无反顾的顾泊舟身上。

可当自己也置身于那种难以描述的压迫感之下，管姝才觉得面前这人陌生极了，他沉着声音说出来的话和从他眼底流露出来的阴冷都让管姝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她甚至不敢再继续追问赵禾去了哪里，亦或是，她是否还活着？

管姝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回过神来，觉得楼道里实在是冷得怕人。

她转身回到屋里去，这才发现窗外竟然下起了小雪，岁月无声，竟又是一年深冬了。

沙发前面的小茶几上安静地放着两个玻璃杯，周斯岑放下的那个，里面的牛奶还是刚煮好时的样子，管姝关了灯，又重新缩回黑暗中去，她平静地回复完同学的邮件，看着屏幕上精确到分秒的时间才终于惊觉，原来那幺多年真的真的……就这样过去了。

圣诞将至，道路两边的商铺早早地开始张灯结彩了起来。

布蒙恩特大学的假期从圣诞前三周开始，管姝第七次敲响了迪兰的门，却仍然无人回应，他真的像周斯岑说的那样，不会再来打扰她了，与之对应的是管姝也再联系不上他了。

圣诞对于西方国家来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但对于独自身处异国他乡的游子来说，却是一段难挨的孤独寒冬。

管姝捧着一杯热咖啡坐在窗台前的摇椅上，翻看从楼下报刊亭里随意买回来的报纸，试图从上面的招聘广告中为自己寻找一份合适的兼职。

樊恩州的几大家族随着圣诞的临近也不约而同地暂时放下了平日里的明争暗斗，至于平静水面下的日复一日的暗潮汹涌，那是更少数人才能接触到的领域了。

繁琐事务少了许多，这让周斯岑的日程也不再那幺紧凑。

周家向来注重“家庭”的概念，于是每年与团圆有关的节日也都过得十分隆重，这个传统据说是从上上一辈留下来的。

周斯岑站在楼梯口，从三楼往下看着佣人正在忙忙碌碌地装饰大厅里那棵快接近5米高的圣诞树。

他想到这座正沿袭着樊恩周氏家族传统的房子里，上上下下竟然只能找得出来他这幺一个姓周且姓得还不那幺正统周家人，就觉得讽刺至极，但也同时情不自禁地替挂在墙上的那群曾经热闹过的正统周家人生出一种曲终人散的凄凉感觉。

薄衍从二楼的工作间出来，也下楼去和佣人们凑了个热闹，亲手挂了个彩结在树上，他跳下升降梯，擡头看见了站在三楼的周斯岑，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幺一样，放下手中的玩偶就往楼上去了。

“先生，今天管家挑选的圣诞树似乎比去年的那棵更好一些。”

“嗯，有什幺事吗？”

“虽然您之前说不用再关注管小姐的事情，不过我最近注意到一件……呃……很有趣的事。”

周斯岑仍然注视着楼下忙碌的人们，也在等着薄衍继续把话说下去。

“她入职了周氏旗下一家广告公司的营销部门，是圣诞期间的一个临时项目的兼职，因为那家公司跟家族事务几乎完全没有交集，属于旁系，所以我也现在才发现。”

薄衍话音刚落，十分期待又有点害怕地看向周斯岑，很好奇他会有什幺样的反应。

没让他失望的是，周斯岑擡起头来，沉静的墨色眼眸里竟然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惊讶的情绪。

兴许是连续几天没睡好觉让薄衍暂时失了智，他看着周斯岑一脸“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幺”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抱歉先生，我确实没想到她还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周氏，也可能是巧合，不过听说管小姐的……嗯……业绩还不错。”

(po真的好难上，剧情连上这大概还有3章，救命我不会写剧情我只想到高速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