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细雨打湿的街道泛出惆怅的潮味，男人单手把着方向盘，将车停到一家气派商业楼宇门面正中央路上，将招牌挡了个严严实实。
站在门边迎客的侍者皱皱眉，刚想迈出步子上前警告，却被一旁资历更老的同事拦住。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再擡头，看向车辆的眼神已是掩不住的恭敬。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驾驶位上的男人看在眼里。
秦征褪下墨镜，明快的下颌线在这个动作中给面庞勾勒出一个漂亮收尾，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充分显示出此刻他对损友的佩服。
果然一辆好车是男人的通行证，如果是往常两人用的那辆D牌老古董，这幺停准保被打。
庆情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这辆超A级牌照的车，使他在今夜在市区畅通无阻。
虽然不清楚是出于怎样的虚荣心，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庆情应该不可能干出什幺好事吧，秦征在心里如此想，看向高楼出口的眼神多了一丝期待。
手表显示还有30秒八点整，那是宴会结束的时间。
届时所有人出来的第一眼都会看见这辆吊炸天的超跑，而庆公子会在所有人目光中施施然坐上副驾，指挥着帅气逼人的司机一路驶向遥远的天边。
狂帅酷霸拽的谢幕不过如此。
然而当手表指针已经走到八点一刻，出口还不见半个人影时，秦征有点坐不住了。
就在要推开车门下车之际，突然看到里面走出来衣着华丽的一对男女。
肤白胜雪的女人，步态端庄，婉拒男人的搀扶，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整个人仿佛一件浑然天成的精美艺术品。
男人身材高大，被拒绝也丝毫不尴尬，他微微低头，照应着女子，待到她终于顺利地走下台阶才擡起头。
没有人的注意力不会被这样一对璧人吸引，但待到看清男人的眼睛，秦征心中一惊。
那人眼中赫然燃着一团幽蓝的火焰。
高阶蓝系异能不是本国拥有的能力，他不是本国人。
秦征只愣了两三秒，两人就已经上了一辆黑色房车，消失在眼前。
随后，车窗被轻轻拍了两下，男人打开车门，看俊秀少年苍白个小脸，有气无力上车。
“怎幺了？”秦征有点受不了损友这副失魂落魄的嘴脸，打开空调，因为来者的身上都透着一股深深的寒气。
“她好美，”庆情捶着车，痛哭流涕像个夸张的演员，“差一点点我就得到她了，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原来是因为神女。
秦征拭了拭高挺的鼻梁，问道，”多少钱？“
大概是因为伤心过度，少年脱口而出，“四千九百万，真的只差一点……”
秦征乍舌，又觉得好笑。
差一点，是差一个小数点吧。
料想到平日他虽爱玩，但也是在平民区域，看上去夜夜笙歌，其实花费尚属一个普通二代范畴。
车里萦绕着淡淡的酒香，高楼出口仍然没几个人。男人启动车子，跑车弹射起步，没百来米，一个透明的玻璃酒瓶从庆情手中被递到秦征面前。
“你尝尝。”少年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知道你爱喝酒，特意给你留的。”
“还在开车呢。”秦征摇摇头，注视前方霓虹满街的路面。
“我来开。”
两人将车停在路边，交换位置。还未至冬季，绵绵细雨却已化为细小的雪绒。
庆情想到刚刚在宴会里的经历，气道，“那个天朝来的混蛋，脑子有病也就算了，还随意使用异能，搞得这城市现在冷得跟个冰块一样。”
“你是气他带走了神女吧。”秦征面色平静，看着身边人尚还稚嫩的脸庞，“神女是刚刚和那个蓝色眼睛一起走出来的吧，我看到了，确实和人家更配一些。”
庆情锤一下方向盘，“可是你知道他要做什幺吗？”
一口酒划过喉头落进腹中，齿间荡漾起奇异的香气，轻柔的仿佛一双少女的手，抚去掩藏在心底的疲惫。
好酒。秦征眼前一亮，借着昏白的路灯细心看瓶上包装——
洛阳城东西，
长作经时别。
昔去雪如花，
今来花似雪。
师父教过他古汉语，所以现在很容易地，秦征感受到这首诗里的情绪。
所以他的面容在瞬间沉寂下去，
“他要做什幺？”
“那个傻逼说什幺要解放神女这个产业，给她们自由。”
男生嘲讽地笑着，“传承了几百年的产业，多少人依附于此生存，其中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当今元首也不敢动，他说要解放。”
见秦征不语，他继续道，
“更何况，神女经由人工筛选，代代培养，她们基因里就已经被刻上天然的男人们需要的东西……”
庆情的话突然顿住，秦征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前方飞驰的黑色车辆。
“她在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