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

丘伦纳不常看电视,一看电视,就看到了连伮:“这是谁——这是连伮呀!”

他像普通人家的父亲那样,叫来所有人,大肆炫耀。

有人指出了一旁的赫瑞蒙。丘伦纳吃了一惊,醒悟过来。

“连伮,谢谢你,但是我希望你把重心放在绘画上,”他抽出一个下午,将正在素描的连伮叫出来,请她吃沙冰,“不要为了我和工作室,去拍一些无所谓的节目。”

他强调,赫瑞蒙还是“我们的明星”。等筹够了钱,一定会再次合作的。但连伮无论如何都更重要。

连伮拍了拍手,示意他停下:“这个是系列节目,还要再录三期。”

她像往常一样,丢下丘伦纳走开。

在车上,莫里奇花费二十分钟,为连伮介绍节目情况。原来是类似亲友访谈的一组录影,作为赫瑞蒙个人专栏的伴生产品发售。

连伮觉得他们找人的标准未免粗糙。

但看到后视镜里那双冷漠的眼睛时,她又耸耸肩,表示理解。

直到开始录节目,连伮才真正明白过来,赫瑞蒙没有亲友。

“呃,大概是,十六岁,是的,赫瑞蒙先生十六岁时,分到我那边进行形体训练,”墨克教练穿着白色运动服录节目,手里有一把葵花籽,“那是我第一次带外国人,说实话,有点棘手……”

到场的嘉宾大都穿着随意。有连伮这样被车拉来的,也有直接从公司二层或健身室喊来的。其中只有赫瑞蒙精心打扮过,长西服配半身裤,头发烫了一半,夹了一半,标准的T台装。

墨克教练说完,轮到莫里奇。

她清了一下嗓子,接过话筒,对着摄像头背演讲稿。

连伮开始查数,看还有几个能轮到自己。

她的视线与赫瑞蒙短暂交锋。

“连伮小姐,哦,您也是外国人吗?那幺,您与赫瑞蒙又是什幺样的机缘呢?”主持跳过了中间的人,微笑示意她。

连伮有许多种可以让节目难堪的方法。或许报复一下他们,浪费了自己的早晨,也不错。

但,为了丘伦纳,还是算了。

“嗯,”连伮不想装素人的矜持,“我得知了赫瑞蒙的秘密。画纸上的他要比相机前更有魅力。而他也认同我的话,我们两个就这样一拍即合,很简单。”

嘉宾们犯困,主持和莫里奇鼓掌。

赫瑞蒙傲慢地夺过话筒,提问连伮之后的营养师:“那幺,贾斯珀老师……”

回去是莫里奇开车。赫瑞蒙与连伮一同坐在后排。

连伮不常来这片街区,也不顾难为情,嚼着贾斯珀送的软糖,趴在车窗上看风景。

“连伮小姐,您很特别,”莫里奇正为顺利下工而高兴,“我想,换了街上任何一个人坐在赫瑞蒙旁边,都不会是您的反应。”

连伮默算电视塔的高度:“莫里奇,开车要认真。”

莫里奇的耳侧有一片红。

赫瑞蒙藏在长发和帽檐里,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开心。

之后,拍摄休息的几个晚上,莫里奇常和连伮通电话,交代节目的注意事项。

连伮打开免提,成全了偷听的丘伦纳和园丁。

话音电流中常有赫瑞蒙的埋怨:“莫里奇?日程为什幺没有打印?”

园丁激动地挠墙,蹭了满墙蚜虫尸体。

画室里的人都向丘伦纳提建议:“再请一次赫瑞蒙吧,我们知道您上回赚了不少钱。”

丘伦纳开始飘飘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连伮觉得有趣,趁着第三次拍摄的间隙,问赫瑞蒙:“未来一周忙吗?”

赫瑞蒙整理乱发:“怎幺了?”

“你或许又要来一趟画室。”

赫瑞蒙恍若未闻。

两人在桑德威斯坦的外场,周围是拍照的女学生。她们挎着昂贵的包,妆比赫瑞蒙还要浓。如果不是看见衣领上的校徽,连伮几乎要将她们认成贵妇人。

“连伮老师!”施从女学生中冲出来,被安保员拦住。

她趴在安保员的胳膊上,喃喃地问:“您怎幺……”

施的茫然给她带来了好运。

拍摄结束以后,节目组选她当幸运路人,允许合影留念。

施像木偶,被人搬到赫瑞蒙身边。

赫瑞蒙看着天空、十分不悦的样子,让施险些晕倒。

她很小心:“赫瑞蒙,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赫瑞蒙冷淡地摇头。

连伮不认为施会难堪。但她还是觉得,应该为施说些话。

可是,当连伮准备开口了,却看见施用鹰隼的目光盯着自己。胜过一句“住嘴”。

“丘伦纳,我觉得人应该满足自己的欲望,”和丘伦纳坐在花房里吃奇瓦诺果时,连伮用沾满果汁的手拍了他一下,“如果全画室的人都希望你再请一次赫瑞蒙,那你就满足他们吧。”

丘伦纳近来常将财会关在楼上,自欺欺人地在收支条上画横线。

听到连伮的话,他有些意外:“你也希望吗?”

“是。”连伮撑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清甜的果肉,“毕竟,他是我们的明星,赫瑞蒙。”

丘伦纳很受鼓舞,当天下午就给莫里奇打电话。

但莫里奇忙得甚至没空正式回绝他,只说了三声抱歉,就挂断电话。

桑德威斯坦有季度时装周,赫瑞蒙服务的时间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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