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多,空阔的道路车影寥寥。
昏暗路灯在雪地拉开一道黑影,绵绵白雪悄然飘落,车轮匀速滚过铺满白色丝绸的松柏马路,留下一串清晰且悠长的印记。
商务车停在酒吧街附近,副驾驶的姑娘沉睡不醒,硕大的鸭舌帽刚好遮过巴掌大的脸,雾蓝色长发分两股,束成可爱小丸子在耳下晃荡。
牧洲停稳车,暖气开至最大,疲累的闭上眼,耳边隐隐响起她碎碎念的梦话,他唇角上扬,有种在梦里吃糖的甜腻感。
唇齿咬碎糖果,吸吮,吞咽,溢出满口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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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妮娜缓缓睡醒。
她侧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男人,轻手轻脚下车,雪似乎还在下,数不清的雪片纷纷坠落,帽子上很快叠起积雪,她伫立在寒风中,眼神木然,未清醒的脑子逐渐放空。
顺着图片信息,她走到酒吧街的尽头,左拐,还真在路边树下发现舒杭的车。
“怎幺不叫醒我?”
身后突然传出低醇温润的男声,她愕然回头,牧洲就站在身后。
“你是鬼吗?走路都没声的。”
“没做亏心事,你慌什幺。”
妮娜擡擡帽檐,瞳孔印出他明朗清亮的笑脸,衬衣外随意套了件深色夹克,严谨中透着一丝藏不住的痞气。
“你...”
“嘘。”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掐住肩头转后,自然地抱进怀里,视线顺着飘零而落的雪花探向亮起的后车灯。
驾驶位下来一人,身影高大魁梧,光看那背影便能认出七八分。
是神秘消失几日的舒杭。
“他怎幺在这里?”牧洲皱眉,不解地问。
妮娜摇头,用力扒拉他的手。
两人恰好站在风口,寒风狂啸,冷似冰刀,她下意识往他滚烫的怀里靠,嘴里念叨着:“三更半夜跑来街上闲逛,准没啥好事。”
啊ken的酒吧就在附近,收工时刚好瞧见舒杭的车,那个车牌尾数实在好记,88438,于是他第一时间拍下并发给她。
下车后的舒杭贼头贼脑地走向暗黑无人的小巷,妮娜的好奇心达到顶峰,她强拉着男人快步追上去。
轻重不一的踏雪声延绵响起,等他们追到巷口,妮娜倏地停步,小心翼翼探头往里看,舒杭已经不见了。
巷子很深,唯有一家小小的花店亮起灯牌。
两人刚准备往里入,猛然听见身后响起一串汽车引擎声,由远至近,停在离他们不过几米的路边。
“抱住我。”
妮娜转身缩进他怀里,两手摸进外套环住他精瘦的腰。
男人怀中藏着温香软玉,他勾唇笑笑,听话的用力抱紧她,顺便不经意的亲吻她冻到发红的鼻尖,妮娜呼吸一紧,刚想骂他不讲规矩趁乱打铁。
恰逢这时,身后缓缓飘过一人,脚步轻盈,干冷的空气捎来一丝清新花香。
妮娜不敢动了,侧头紧贴他的胸口。
等人走远,她昂头看他,小声问,“看清没,是什幺人?”
“没有。”
她无语凝咽,“你眼睛长天上去了?”
牧洲点头,表示认同,“光顾着看你来着,没注意其他。”
“...”
她羞恼地推开他,阴阳怪气内涵。
“你比胖虎更像猪队友。”
男人笑得分外欠扁,“谢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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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的拐角放置一堆叠好的纸箱,足足有一人高,十分隐蔽。
这里距离花店仅两米远,舒杭一点困意都没有,不知疲倦地蹲点几天,口袋里的西瓜发夹也跟着静躺几日。
“喂。”
左后肩被人狠拍两下,生来胆小的舒杭吓得魂都没了,下意识挥拳过去,牧洲反应及时,拽过妮娜扯进怀中,这才幸免于难。
妮娜也吓懵了,拳风冷飕飕地晃过眼前,险些变身熊猫。
“死胖虎,你想杀人啊?”
舒杭听见熟悉的女声,不可置信的睁眼,涣散的瞳孔聚焦,瞧见惊魂未定的妮娜,她脸色苍白,眨眼动作异常缓慢。
“你怎幺在这?”
然后,他擡头看向她身后的牧洲,男人气场强大的宛如她的保护伞,下巴微扬,懒洋洋地冲他笑。
“牧洲哥?”
舒杭嘴角抽搐。
假的吧,这种鬼地方也能撞上?
“你们怎幺知道我在这里?”
“怎幺,干了坏事还怕人知道?”
妮娜跳起来一个精准锁喉,身高差异下几乎半挂在他身上,举止略显亲密。
“你偷偷摸摸的猫在这里干什幺?从实招来!”
舒杭被勒得脸红脖子粗,直翻白眼,“别别,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牧洲眉头紧蹙,即算知道两人不是那种关系,可见着还是莫名不爽,他出手勾住妮娜的腰,硬生生把她从舒杭身上扒拉下来。
“你干什幺?”
“好好说话,少动手动脚。”
妮娜闷闷回嘴,“要你管!”
他面色阴沉,语气也硬,“我偏要管。”
“你...”
死里逃生的舒杭弱弱举手,“二位,我能不能插句嘴?”
“说!”两人默契回头,异口同声。
他沉沉叹了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个西瓜发卡,摊在手心,往妮娜跟前送。
“其实...我只是想把这个还给她,没其他意思。”
牧洲跟妮娜面面相觑,她思索几秒,伸头看向那个闪烁亮光的招牌,不确定地问:“花店?”
舒杭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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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得说几天前说起。
那日是北城一年一度的大型动漫展,集结五湖四海的二次元爱好者,舒杭自小受日漫影响,是个不折不扣的二次元死宅。
那晚人特别多,他好不容易挤进去,一个不小心撞倒站在他身后的姑娘。
姑娘没喊没叫,穿着粉蓝相间的洛丽塔裙子,小心翼翼地擡头看他。
她面露胆怯的咬唇,五官清秀动人,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纯净美。
舒杭整个愣住,雀跃的心脏如遭电击,耳边的嘈杂声也很快消失。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他晃过神,低身想去扶她。
姑娘犹豫两秒,试探着握住他的手,缓缓起身。
“那个,我...”
他鲜少跟女生打交道,嘴笨的要命。
“没关系。”
姑娘冲他微笑,低手拍拍裙上的尘土,转身挤进簇拥的人群。
他呆滞不动,隐约看清她耳朵后挂着类似耳机的东西,等他低头找掉落的车钥匙,无意间发现一个颜色艳丽的西瓜发卡。
舒杭第一时间追上去,好不容易追到门口,见着姑娘倩丽的背影,没来得及上前,电话响起。
牧洲的电话。
“妮娜喝醉了,在XX酒吧,你来接她。”
他追着那处小跑起来,心不在焉地答:“牧洲哥,你不是在嘛,你就帮我照顾一下,我这边有事要忙。”
男人刚从酒吧出来,本就怒火中烧,听着推辞更是来火,“她是你的女朋友,什幺事情能比她更重要?”
会展外人潮涌动,没多久他跟丢了,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
风雪肆意拍打他红透的脸,舒杭伫立原地,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深深叹了声,“欸,我直说了吧,娜娜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那头停了两秒,“什幺意思?”
“我纯粹就是被她赶鸭子上架,结实好用的工具人一号。”
牧洲听迷糊了,还想继续追问细节,可那头的舒杭忽然大叫一声,随口敷衍两句,直接挂断。
他在人群中再次锁定那个姑娘的身影。
再后来,他跟着姑娘驾驶的小面包车来到这条街,耐心摸索她的行动轨迹。
天黑后,她会在酒吧街外卖花,直到酒吧悉数关门,天不亮开始做三明治,清早跑去学校门口售卖。
舒杭在她的小店前徘徊过无数次,犹豫不决的性子令他始终不敢迈出这一步,害怕会被她当成变态,只敢默默跟着,默默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