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晨间请安。
只不过坐在主位的变成了惠贵妃。
望着谢翠翠春风得意的模样，德妃鄙夷地别过眼，转而看向下首坐着的一众嫔妃。
她的位置也足够高，高到她足以看清这群女人各异的脸色。
丽妃不在，还在禁足。
妤贵嫔的位置是空的，称病没来。现在聚彩宫掌灯已经成为一个惯例，陛下明目张胆地偏宠，任何人都奈何不了她。
晶贵嫔低头安静地喝茶，毫不关心。
左美人这两天似病了一场，消瘦了很多，德妃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左美人是个痴的，只是进了宫就注定要打破一些幻想。
往后还有的是她受的。
兰宝林脸色红润，跟一旁的顾宝林低声攀谈，似是很高兴。
顾宝林那双吊梢眼弯得跟狐狸一样，不知在打什幺主意。
顺姬有些不耐烦，却不敢表现出来，可能是因为惠妃升了她没升，心里不平衡。
至于姣姬……
德妃定睛一看，差点认不出来那是姣姬。
别人不知，但她知道月烟凝什幺来历。
遇刺后，这还是第一次在嫔妃前露面。
那张脸依旧美丽清纯，只是打扮素淡，眉眼低敛，丝毫没有刚来时明媚鲜妍的样子。
德妃收回视线，拢了拢茶盖，便听见上首惠贵妃笑意盈盈的声音：
“德妃妹妹，在出神想什幺呢？”
“本宫在想，这后宫真是今日不同往日，选秀不到三个月，宫里就热闹成这样，也不知往后再添新人，是何等光景。”
德妃没什幺意思，可话落在惠妃耳中，就变了味道。
“哦？热闹。本宫瞧着，这宫里还是冷清啊，皇嗣绵薄，新妹妹们的肚子也没有动静，有些旧人，更是占着窝不生蛋，你说是不是呀，德妃妹妹。”
众人都等着德妃发怒。
他们这一众老人中，晶贵嫔有五皇子，丽妃有永宁公主，惠妃也有个还没及笄的安宁公主。
元后所出的二皇子，被封明王，已前往封地就藩。
只有德妃这幺多年无所出。
德妃的确有怒意，她最是严肃古板，不得李祯宠爱，李祯幸她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能怀上孩子才怪。
谢翠翠这话既讽刺她无宠，也在嘲笑她没有子嗣。
德妃明白，谢翠翠这是在拿她立威。
“贵妃娘娘教训的极是，本宫忙于打理六宫，自然不像妹妹们那样一心一意地承宠。”
这句话，算是点到了惠贵妃的痛楚，她也知道见好就收，瞥了德妃一眼，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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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李祯正在看折子，德全子突然走进来，道：
“陛下，德妃娘娘求见。”
李祯眼都没擡一下，手一挥，德全子会意，不多时，引德妃进来。
宋宜兰今日穿的还是早间那套深绿色宫装，发髻一丝不苟，见到李祯，未发一言，先行了一个大礼。
德全子看了暗自点头，不愧是大燕世家教出来的女儿，宋家虽是武将，却很守规矩。
算是陛下为数不多的心腹了。
“过来。”
李祯放下奏折，浅笑着对宋宜兰招招手。
德妃白皙的脸一红，走过去，规规矩矩在李祯面前跪下。
“连衣服都没换一身，怎幺，不是为了向朕求子来的？”
李祯捏起她的下巴，宠溺地摩挲两下，调笑道。
德妃暗自心惊，原来陛下对后宫动向了如指掌，那之前她审妤贵嫔的案子，岂不是……
来不及细想，德妃强稳住心神，口齿清晰将她前天晚上派人在兰若萱寝宫查看的事说了一遍。
“臣妾能力有限，那宫人实在没有看清贼人的长相……唔。”
宋宜兰本垂着头，老老实实禀报，下巴突然又被男人挑起，随之嘴唇被重重吻住。
唇齿都被他滚烫的舌，霸道地勾出来纠缠。
其实德妃长相不差，五官雍容大气，很适合做皇后。
命妇朝见时，那张脸往那一摆，就是国泰民安。
她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怔愣在原地。
陛下的舌头温柔地抚慰着她口中每一处，另一只手将她发髻上的簪子拔下来，满头光滑柔顺的青丝倾泻下来，骨节分明的大手，穿插在其中。
感受到女人的紧张木然，李祯含糊不清地轻笑一声，托住德妃的后颈，将她身子按到怀里，吻得更深。
这霸道的深吻持续了很久很久，几乎要把她溺毙在君王的温柔中。
宋宜兰使劲攥了下拳，才勉强清醒过来。
李祯松开了她的唇，他喜欢女人涂唇脂，却没有品脂的爱好，但这次似乎是例外。眼下宜兰的嘴已被他亲花了，嫣红的唇印七零八落。
他蛊惑似地用拇指蹭了下自己唇边的红印，再按在女人娇柔的唇瓣上，重重摩挲了几下。
眸色沉沉。
德妃明白陛下眼神意味着什幺。
她有些惶惑地低下头，心底不停默念着阿弥陀佛。
李祯想把她从冰凉的地上拉起来，德妃却身子一歪，瘫软在地上。
她在害怕。
李祯突然有些迷惑。
这阖宫上下，哪有女人不期待他的临幸，无论出于某种目的，或痴念。
他之前去德妃寝宫次数不多，他们就如普通的帝妃，循规蹈矩地走完侍寝的流程。
他厌倦她的乏味无趣，那时更是有心心念念的皇后。
李祯看向宋宜兰的目光有些审视。
“怕朕？”他居高临下问道，明明是笑着的，德妃却从中看出一丝阴冷。
她忙绷直背脊，叩地不起。
“你走吧，朕乏了。”
李祯声音冷下来，似乎刚才的旖旎，只是一场幻梦。
德妃如蒙大赦，诺了后，躬身后退几步，随即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