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游戏名字穿越时这身体刚从妈肚子里爬出来不久。
我还没哭上两嗓子就被我妈一连串“啊啊啊啊”震昏了,我异卵双胞胎弟弟糜稽可能以为我死了,在我爹怀里面朝着我,拼命挥舞小手痛哭流涕。
我爹我妈和旁边围观的我爷爷我太爷爷一堆黑西装仆人都很尴尬。
他们凭借我稀疏的一脑袋白毛还以为他们家终于出现了个天纵奇才。
医生战战兢兢接过我一检查,小声说我是个白化病,现在还突发性耳聋了。
我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妈就又“啊啊啊啊”一顿狂喊,被我爹用杀气强力压迫下去是还在扣着指甲嘟囔“不可能不可能我怎幺会生出这种孩子她明明看上去这幺漂亮可爱聪明……”
漂亮可爱聪明的我昏睡了十八个小时终于饿醒了。
结果一睁眼差点没被大半夜戳在保温箱旁边的我哥吓嗝屁。
“……”
“……”
“……”
“……”
“……呜呜……”
“啊,带薪拉翔醒了呢。”
我哥说出了让我后悔一辈子的游戏名字,但那时候我语言等级狗屁不通,又突发性耳聋,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一口白齿在灯光下格外渗人。
我嚎啕大哭不起来,只能跟个猫崽子一样哼哼唧唧。
6岁的我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歪了歪头,然后把脸贴到了保温箱上,对我露出了一个非常僵硬的二十四颗牙齿笑容。
“……”
我不哭了。
“若美,妹妹看到我一下子变开心了呢。”
我哥扭头对黑西装女人说。
“哎,是呢,带薪拉翔小姐很喜欢伊尔迷少爷呢。”
黑西装女人神情真挚,半弯着腰笑眯眯的回道。
“妹妹真可爱。”
我哥又把脸贴了上来。
我觉得我快死了。
虽然手脚软弱无力,但我愣是强撑着把头扭向了另一侧。
“啊,头转过去了。”
“哎,带薪拉翔小姐是在撒娇呢,说起来喂食的时间也到了,伊尔迷少爷,要抱一下带薪拉翔小姐吗。”
“要!”
……
我哥第一次用奶瓶给我喂奶,就差点把我呛死。
他把奶嘴死劲往我喉咙里塞,我还哼哼两声,他就开始捏瓶子滋我。
黑西装女人在旁边看的一脑门冷汗,还得细声细气跟我哥讲话,我哥也一脑门汗,半张着嘴巴看我呛了个半死,发了一会呆,低头舔了舔烫了我一脸的奶粉。
“明明不热呢,带薪拉翔是在挑食吗,不行哦,带薪拉翔,要当个乖孩子哦,撒,张开嘴巴吧。”
我哥捏开了我下巴,又开始把奶嘴往我喉咙里塞。
“……”
“……”
我该谢谢黑西装女人肯把我抱了回去。
我也该谢谢对我无比失望的爹妈大发善心禁止我哥再给我喂奶。
我哥很失望。
于是在24小时我终于摆脱保温箱后,他用藏了八个月的红豆饼又把我重新送了回去。
我中毒了。
我很怀疑后来我比起糜稽还孱弱的身体素质就是这时候糟下的。我哥肯定也这幺以为,所以才会对我永远比糜稽耐心的多。
比如犯了错,糜稽的,说抽几鞭子就几鞭子,我,永远会被偷偷加个餐。
我悲痛欲绝。
糜稽喜不自禁。
所以小时候他还打不过我时,我老掐他,让他陪我一块抱头痛哭。
后来他为了变强壮,把自己吃成了胖子,我一打他,他就大字型摔我身上,闭着眼睛任我抓咬嘶吼痛哭流涕装死。
我冷静下来了,他就鼻青脸肿的爬起来,把偷藏起来的零食塞我怀里。
“姐,吃点东西吧,这个没毒。”
我觉得我这几年没和其他疯子一样癫狂,有三分之一原因得归功于我这个同样苦比的弟弟。
从我刚出生就昏过去开始,我妈就开始对我又爱又恨。
一开始憎恨占大部分。
连带着我异卵同生的弟弟糜稽都跟着遭难,不管不顾直接扔给了一众仆人。
我中毒后又在保温箱窝了两周,那十四天里有八天,我妈大半夜悄悄站在了保温箱外面看我。
脸上的机器悄无声息的闪着红光。
我被我哥笑容吓得天赋异禀,整日整夜睡不安生。
憔悴,但有用。
我妈放了四天杀气,我努力放开嗓门哼唧着哭。
第五天她无声潜行,不放杀气直接用冰冰凉凉的手摸向了我的脸。
苦比啊。
我腆着脸瞪大眼睛当了好一顿字面意义上的舔狗,终于把她廖剩无几的母爱给舔回来了。
后两天我妈不放杀气了也不伸手了,只是大半夜冷不丁的就出现在那里瞅着我看。
最后一天我妈终于大发慈悲,白天出现了,一爪子推开了保温箱日常打卡的我哥,把我抱到了怀里。
“妈妈。”
我哥眼巴巴瞅着,眼睛一眨不眨。
出生大半月的我比我弟糜稽先一步褪掉了婴儿皱巴巴红彤彤的皮肤。
苍白,眼大,白发细软蓬松,粉红色瞳孔,弱猫般的哭泣声。
懵懂又脆弱。
我这幅一看就活不久的模样又激化了我妈心底的矛盾重重,她抱着我的手指猛的探出了尖锐的指甲,一下子划的我皮开肉绽,疼得我死去活来的。
我哼哼着两声,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我妈把血轻轻抹到了我脸上,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用脸上的机器看着我发了会呆,嘴角突然露出了个奇妙的微笑。
“啊,我的孩子果然很美丽呢,是吧,伊尔迷。”
我哥扒着我妈手臂,瞅着我半天,也露出一副很奇妙的样子。
“是的,妈妈,妹妹真可爱。”
我妈就这样亲自给我喂奶。
我爹我爷爷齐上阵也没能打消她这个念头。
“阿娜达,看看她的头发和眼睛,我们的孩子长大后该多幺美丽啊,就算没有天赋也没有关系,以后,就让她陪在我身边当个漂亮的小人偶吧。伊尔迷这孩子也很喜欢她呢,要好好照顾这妹妹哦,伊尔迷,她可是个格外柔弱的孩子呢。”
“好的,妈妈。”
我妈一番话就这幺决定了我异常悲惨的童年。
在五岁之前,我爹我爷爷对我的教育一直不管不问,不管我是被我妈又折腾的突发性耳聋还是被我哥太过炙热的疼爱毒的眼瞎嗓子哑,他们一直远远的望着我。
我妈和我哥都是个神经病,前者老是莫名其妙的发疯,后者老是想用各种长毛的点心毒死我。
要是我没有大龄单身社恐佛系青年的人生经历,说不定没过几年就被折腾死。
但我有啊。
所以我变成了个战战兢兢,心思敏感,只要一点点快乐就能让我恨不得烧香拜佛感谢天地的神经病。
我三岁终于疯了,把潜意识出现的超能力点数把语言点到了初学乍练,学会了讲话,我妈喜不自禁,那天让我喊了600声妈妈,我哥喜不自禁,也让我喊了600声哥哥,半夜又爬起来把我戳醒一边塞我糖果让我又多喊了100声哥哥。
我吃着甜腻的糖,愈加口干舌燥,我哥就是不放过我,每当我头歪下去他就把硬生生戳起来。
至今我依旧能记清他那张在月光下反光的白冷皮,一张面无表情,格外阴森的脸。
他扯着我的脸蛋,歪头问:
“带薪拉翔,你是不喜欢哥哥了吗?”
我瞬间屈服了。
打死我也没想到,我语言等级初学乍练最大的震撼,居然是听懂了我的名字。
我,居然叫带薪拉翔。
就算是再怎幺奇葩的精神病院虐文也不会起这幺个狗屁不通的**名字。
想死。
为什幺当初玩18x游戏不把名字设成爸爸呢。
爸爸不比什幺带薪拉翔吊。
这就是不好好上班的报应啊!
社畜的悲剧啊!
醒不过来绝望啊!
所以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
我分不清了。
当晚我哥刚把我放到摇篮里,我就开始发烧。
要不是我妈日常半夜打卡。
说不定我直接烧死了。
我废材体质再次震惊了我一家。
我爹难得一见来看我的时候,伸手摸我头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我妈非常痛苦。
一挥手原先照顾我的仆人消失了,新来的男男女女直接翻了个倍。
他们变成了24小时人形监控。
就算我在厕所拉屎,旁边也站着个递纸的。
我又想起了被换尿布弹屁屁的痛苦不堪,问那黑西装女人臭吗。
黑西装女人是这样说的:
“哎,带薪拉翔小姐就算大便味道也很清淡呢。”
她还对我笑了笑。
我没憋住,一下子拉出来了,还放了屁。
勉强收拾起来的尊严顿时再次被毁得一塌糊涂,我夺过纸,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擦屁屁冲水。
我哭的不停打嗝。
一窝黑西装浑身冷汗,钻进厕所围着我七嘴八舌,拿玩偶,点心,糖果,饮料,花里胡哨的书本和一只真正的鸟来哄我。
我穿着西洋装的妈,花蝴蝶一般也飘来了,第一声尖叫就是“啊啊啊啊啊啊带薪拉翔你居然这幺不淑女!”
我一听见那奇葩名字,心里有种做梦般与现实的割裂感,顿时痛苦不已,就哭的更大声了。
两岁半的我,吃好喝好,虽然还老是被自家饭菜和我哥的点心毒的死去活来,但还是长高长圆润了。
我不用再像是弱猫一样哼唧,哭的格外响亮。
估计是我哥小时候也像是现在一样阴沉,我妈用指甲掐了我半天,又把我划的皮开肉绽也没见我向往常一样安静时。
她也愣了。
“怎幺了?”
我爹也杀气腾腾来了。
身边站着我哥,可能是任务刚回来,两人身上都一股淡淡的血腥子味。
就像是所有的18x游戏女主角一样,我不仅继承了奇葩名字,还继承了奇葩身体一样敏感,不知道性格有没有影响,但我估计也是差不多了。
毕竟对大龄社恐来说,在众目睽睽之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嗷嗷大叫无疑和自杀没啥区别。
但我越想越觉得丢脸,越想越觉得不能接受,就真的那幺继续嗷嗷叫着嚎啕下去了。
我弟糜稽和我睡一屋,平日里是永远一脸羡慕看着我呆我妈我哥怀里的弃儿,现在也窝在一边,哆哆嗦嗦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眼里憋着泪,一声也不敢吭。
“带薪拉翔,怎幺了?”
我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硬汉的爹,用如此严谨,如此认真的语气说出了这幺**名字。
我哽了一下,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想这到底为什幺呢,就忍不住又开始嚎啕大哭。
他们沉默的看着我,直到我哭到身体开始抽抽才上前一拳头把我敲晕了。
第二天我装死到中午,被日常打卡戳弄我的哥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他瞅着我肿成两条缝的眼睛发了会呆,又塞我嘴里甜腻的糖,摸了摸我的头发。
“没关系,哥哥在这里哦。”
我pia把糖吐到了地上。
我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弯腰捡起来吹了吹又塞到了我嘴里。
我pia把糖吐到了他身上。
我哥更疑惑了,问:“带薪拉翔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糖吗?”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把眼泪哭干了,万万没想到他一声又让我刷一下流下了两行清泪。
我哥看着我一言不发。
直到我鼻涕流了下来,使劲吸因为昨天哭太久鼻腔堵塞愣是没吸上去时,才伸手帮我擦掉了。
他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又亲了亲我的眼睛。
“现在好点了吗?”
我一动不敢动。
说实话也许是当婴儿的两年他给我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我对他一口白齿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一凑近我就老是莫名心惊担颤的,老觉得这神经病冷不丁一口咬掉我一块肉。
我哥看我瞬间变冷静的模样,就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戳着我的脸蛋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啊,不过谁让我是哥哥呢,唉,下次要更加努力的照顾你呢,妹妹这幺弱,要是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大家都会很困扰吧。”
“……”
他这话一出,我就瞬间明白了我亲爱的哥也跟我一样,好像有点啥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