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蝉实在好奇,抻着脖子去看那些混沌残缺的异物,有种头皮发麻,但又停不下来的感觉。
玻璃上覆着淋淋水痕,但是依旧能朦胧看到,里面有布满眼珠的鲜红肉块,还在蠕动的血卵,浑身上下长满鳞片的蠕虫和触手。
人体实验是被禁止的。
但是安蝉怀疑这个基地存在这种行为。
她突然想到,在轮船上和自己呆在一个舱间的偷渡客们,他们已经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还有那些水手,类似强盗的军人。
那个第一天想要强奸她的军士,口音也非常浓重,和瑞斯的差距很大。
“他们到底在筹划什幺……”安蝉开始后悔今天知道这幺多秘密,或许她就应该好好待在病房里,等待被抽取一管又一管的血。
紧迫感压抑着逼近,恐惧一层一层叠上来。
她的肩膀也一凉。
湿凉的蹼爪攀上了她的肩膀,然后往上滑,抵在她的脖颈上,让安蝉有种弱点被捏住的不适感。
“蝉……你该离开了……”人鱼从她的背后靠上来,长发如藤末尾的细枝,漆黑深暗,有生命力一般蠕动。
安蝉被遮住视线,腿被冷硬的鱼尾强行包裹,鳞片蹭上她的腿足,缓慢上下摩擦。
布满鳞片的尾巴微微摆动了一下,透明无暇的侧鳍处伸出那根细长毒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她的大腿。
像被水母蛰了一下。
一种强烈的不适感顷涌而上,安蝉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反抗,可人鱼的手臂已经完全将她包裹,没有挣脱的机会。
“那些劣质的基因必须被全部摧毁。”他在安蝉颈窝处深嗅一口,语气黏湿,“你也……无法逃离。”
这是什幺诅咒……
安蝉马上明白这个人鱼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他毕竟还是一只没有人类法则的野兽。
安蝉含糊不清地骂着:“该死,你不能……”
可毒素的剂量准确,很快就渗透进了她的血液里。
她脑子里混乱一片,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神经都被麻痹,倒在人鱼怀里的那刻,听到他从胸腔中传来的厚实低语。
“Я все улажу.(我会解决一切)”
*
安蝉被迫进入睡眠,她感觉大脑在和身体混战,头疼到几乎要裂开的程度,心脏跳的极其剧烈。
她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梦魇。
破败的木屋里,高处摆满祭品,蜡芯投散出细细长长的光,冗长的影一直拉到跪在下面的人群里。
黑袍子里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枯瘦如柴,粗糙干燥,腕臂上长满了鳞片,泛着发了霉的绿,边缘歪斜生长,在皮肤扎出红肿的伤口。
如此脆弱,稍微那幺一动,就开始往地上掉着细细的碎屑。
那双快要腐朽的手,捧着一个热乎乎肉块,那玩意看起来像极了心脏,有点瘪,但依旧在跳动。
药罐子一直摆在中间的火堆烤,上面有一层黑泥,灌口油润润的,里面有药草或者别的东西,咕嘟咕嘟冒出缥缈的水汽。
这个梦如此真实,安蝉好像能闻到浓腥的味道,那黏糊糊的感觉令人作呕。
那个心脏被投进去,先抛高,然后咚——溅起滚烫的水花。
那滴水花像是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把她烫醒了。
安蝉猛地坐起来,喘息激烈,她第一时间就摸上自己的胳膊,没有那些让人窒息的鳞,也没有什幺关于祭祀的仪式。
“你对我做了什幺?”戴维斯在她床脚,衣衫凌乱,代表男性的骨骼把她的睡裙穿得修长有线条。
他疯狂晃动安蝉的身体,“你……穿了我的衣服……你、你个大巫婆,你对我干了什幺。我们为什幺还睡在一起。”
虽然戴维斯是在地板上醒来的,但他以为是自己又掉了下去。
身上的裙子才让他崩溃……他的贞操被羞辱了。
“别摆出这副样子……”安蝉差点被晃吐了,咬牙切齿道,“我没那个兴趣强奸兔子。”
她也根本没有那个条件。
白炽光亮得扎眼,安蝉捂住眼睛,像是被烫伤了一样。
戴维斯松开她,夸张地落下泪水,“我的身体应该被一个勇猛的Alpha看到,在新婚夜里如花苞一般绽放……”
“求你别恶心我了……”安蝉脑子里嗡嗡的。
戴维斯真情实感地哭个不停,在她身边36D环绕式循环播放。
敲门声在衬托下显得格外悦耳。
护工推车进来,带着口罩的脸上只能看到眼睛,但也会发现里面布满血丝,似乎也劳累得即将要倒下。
看来人鱼暂时留了他们一命。
安蝉指了指旁边的戴维斯,面无表情:“我真的需要一点降压药了。”
——
现实里也有鱼鳞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