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王军势如破竹,从永城起接连攻下几座城池,直逼京城。张崇死在了半路,密信却先一步送到了京城。元兴帝看着漫天飞舞的奏折,突然仰天大笑,广袖一挥便让人拟了旨。
【玉贵妃白氏有孕三月有余,叛贼刘琰慕其美色掳为己用,偷天换日称其昱王妃。是以犯上谋逆天理不容,赐杀无赦。】
此事一出,天下人无不震惊。原本昱王起兵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声称奸佞当道,秽乱后宫,没想到皇帝反将一军,却说是弟弟抢了兄长的妃子。
刘琰大怒,一把掀翻了满桌的笔墨奏折,把传信兵吓得瑟瑟发抖。
“王爷,您没事吧?”赵明轩从未见过昱王发这幺大火,实在有些担忧。
“看看我的好皇兄,竟然颠倒黑白说我抢了他的女人,明明就是——”一想到孩子的生父,刘琰胸口一堵,猛咳了几声。
“王爷,莫要动怒,身体要紧啊。”赵明轩急道。
“夕儿怎幺样了?”刘琰忽然问。
赵明轩顿了顿,实在不想再惹昱王大动肝火,于是含糊道:“娘娘一切安好,还在永城宅子里。”
刘琰冷笑一声,双手撑着书案,眸底殷红一片:“你无需骗我,我已经按照她的要求撤了看守,开了府门,她定不会留在那里等我的。”
赵明轩深吸了口气,见昱王眸色渐渐暗淡,也只好说出实情:“回殿下,娘娘确实已经走了。”
“去南疆找萧睿了吧?”刘琰苦笑。
赵明轩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她去了大梁。”
“你说什幺!”腾地站起身,刘琰大惊失色,一把抓住赵明轩的前襟吼道:“她去大梁,她去找郑歇,你们为什幺不拦着!”
赵明轩惊慌失措,哆嗦着道:“殿下,是您说娘娘去哪里都不再干涉,只须派两个身手好的亡女跟着伺候……”
刘琰脱力地松了手,是他说的没错,可他从未想过夕儿会去找郑歇,她明明只想逃离自己,她明明应该去南疆……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有什幺一闪而过。“蛊虫,她还拿着蛊虫,她是想杀郑歇?不,她到底想杀谁?”
梁顺王的宫殿修建的气派雄伟金碧辉煌,凌夕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上等待主人的发话。
其实宫殿的主人就在面前不远处的金丝帐中,床榻咯吱作响,账内人影摇曳,随着传出的阵阵呻吟,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在做什幺。
随着女人最后一声高亢的惨叫,男人也跟着低吼出声。一团人影都筋疲力竭地趴在一起,这时只见帐中伸出一只手臂,从中走出一个披着明黄龙袍的高大男子。男子敞着胸膛,胯下黝黑的巨物依旧挺立不倒,上面挂着透明的蜜液,显得油光锃亮。
凌夕晓得那东西的滋味,不禁后退一步。
“昱王妃,好久不见。”郑歇一脸淫笑地走了过来,“还是,我应该叫你玉贵妃。”
“叫我凌夕。”凌夕淡淡地。
郑歇低笑:“夕儿,本王是不是说过,刘琰不是个好夫君,瞧把我的美人儿给折磨的……”说着他便伸手擡起凌夕的下颌,凑近了低头贪婪地嗅着她身上久违的味道。
凌夕十分厌恶他的触碰,轻轻推脱着,同时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腹部。
郑歇看得出她的抗拒,目光又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一沉,沉声道:“我以为是刘贤为诛杀兄弟胡诌的借口,没想到你真的有了?”
“我是有了。”
凌夕顿了顿,终是下定了决心,“梁顺王想不想做一笔交易?”
“你说。”郑歇来了兴致,要知道单单是这女人愿意委身给他,他就甘愿把天上月亮摘下来给她,难不成她还能带来什幺别的惊喜?
凌夕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轴,呈到了郑歇面前:“这是关东布防图,有了它你们便能攻下永城。自此之后,一路杀上京城,取代大盛指日可待。”
郑歇没有接过,只是审视着凌夕,问道:“你想让刘琰死?”
“是。”
“他难道不是——”郑歇目光落在凌夕的小腹上,这个狠毒的女人,要杀了孩子的父亲?
凌夕垂眸:“这不是刘琰的孩子,是皇上的。”
郑歇差点惊掉了下巴,原来刘贤说的竟是真的?
“所以,”凌夕不紧不慢道,“攻下永城杀了刘琰,我腹中的孩子还可以成为你威胁皇上的筹码。至于能不能称帝,那就但凭王爷自己的本事了。”
“那幺你呢?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幺?”郑歇眯起眼。
凌夕忽然笑了,灿若桃花。“我只要事成之后,离开的自由。”
当晚郑歇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凌夕给的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一份大礼,有了这些,他坚信一定可以灭了大盛登基为帝。可是以他向来多疑的性格,这事又实在过于顺利,难不成是昱王夫妻合谋,一前一后分别对付皇帝和他?
杨祯儿自然是感受到身边男人的躁动,只道是见了旧爱难以自持,于是便恨得牙痒。这一年多来自己历尽艰辛才从郑歇无尽的折磨中活了下来,又使手段逼死了他的几个爱妾,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难道又要任凭凌夕这个贱人来毁了吗?
翌日待郑歇走后,杨祯儿便迫不及待把阿四叫了过来,两人好一阵云雨之后,杨祯儿娇喘着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阿四听完惶恐不安:“娘娘,您忘了当年我们是怎幺对昱王妃的,可结果呢,你我还不是被王爷打了个半死。这次,您竟然想要她的命!”
“好阿四,”杨祯儿抚摸着男人的胸膛,不停在其耳边吹气,“上次是我太着急了,都没有细细盘算,这次我保证不会牵扯到你我二人。”
“这如何使得?”
“这还不简单,”杨祯儿眼神阴鸷至极,手指不自觉地陷入阿四的皮肉之中,“她不是有孕了幺,一旦妇人死在生产上,没有人会怀疑有人做了手脚。”
身边突然失去了所有熟悉的人,凌夕一开始不觉得有什幺,但渐渐的,随着月份变大她的身体也开始有些吃不消,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是真心帮她。
就在大盛军和昱王军交战最激烈的时候,大梁果然还是出兵了。有了布防图的大梁军如有神助,轻松就拿下了永城。好在凌夕事前飞鸽告诉了连翘他们,才得以令他们率先回京,保全了性命。
昱王腹背受敌,不出半月死伤大半,眼看着已到强弩之没。凌夕面无表情地听着郑歇兴致勃勃跟她汇报战况,不知怎的,竟无法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夕儿,你该不会还对刘琰存有私情吧?”郑歇环抱着她,无关于性,他最近突然沉溺于这种亲昵。即便女人还是全身写满抗拒,即便他知道女人不躲开只是为了利用他。
“一个人若是害死了你全家,你会对她存有私情吗?”
郑歇看着凌夕澄澈的眼眸,心想我是个疯子啊,就算你凌夕今日要杀我,我对你也还是存有私情啊。
“自然不会。”郑歇别开头。
凌夕笑笑没在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吧?不知为何,尽管这孩子十分闹腾,又出自那样一个令人作呕的契机,可随着短短三个月的相处,凌夕还是想把它好好生下来。想到以后做娘的还要利用它给自己谋取自由,忽然觉得有些对它不起。
“好孩子,不要像娘一样活得这幺辛苦……”
都睡着了还梦呓,郑歇忽然觉得心底柔软起来。他忍不住亲了亲怀中的睡颜,甚至幻想这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该多好。郑歇摇了摇头,为什幺会这样呢?他妻妾成群,明明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站在不远处的杨祯儿将两人的亲昵悉数看在了眼里,渐渐手握成拳,她已经等不及了,凌夕那贱人和她腹中的孽种都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