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Guardia机场的航站楼内,一改昔日的人来人往。
由于各国落地旅行禁令,大多数爱热闹常年计划去欧洲或世界各国旅游的美国背包客早已顾不得自己的爱好,取消原有的安排。航站楼内不能再冷清,原本的免税店,漂亮的有机食物贩卖商和纽约国民快餐连锁店早已关闭,只有几家零零散散的早餐供应商还依旧营业。
又是讨厌的截止日期,没完没了了还!杨蕾这幺想着,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在电脑上面无表情地不停的打字,时不时拿起手中的麦咖啡的新品冷萃和薯饼囫囵吞枣地进食两下,冰块晃动的响声让她没那幺烦躁,可是依旧难压心中的气焰,换作是小说里典型富豪家庭的描述,她应该是得矫情地抱怨这种速食快餐的随意和不精致,但她可是垃圾食品的大粉丝,唯一让她觉得有那幺不符合常识的是她讨厌的家人没有为她安排私人飞机回到家,想着,她把耳机内的音乐猛然暂停表示她心中的不满,青春伤痛音乐也没办法让她再开心了。
“Hey, mind if I sit(嘿,介意我坐吗?)”旁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杨蕾依然在敲打屏幕,也不做声回复,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The lounge is temporarily closed due to the covid restrictions so I have to come down, just so you know(贵宾室因为疫情的防护措施暂时关闭了所以我才能来下面的,就让你知道一下).”旁边这道声音见杨蕾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辩解了起来。
杨蕾可是精致的利己主义,再加上长期在纽约生活,对于什幺样的事情和大风大浪没见过,才对那幺多事儿无感呢,更何况听到旁边这人如此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语气不禁无语,她依旧无视对方,目光依旧对着冷冰冰的屏幕慢慢动了动嘴皮子,无语的开口“As if I cared.”(说的好像我在乎一样)\"
“Okay, I was not trying to explain, I was trying to play it nice. ”(行吧,我也不是试着去解释,我只是表示我的友善而已)陌生声音的主人又自我擡高式地辩解道,这时杨蕾才擡头看他一眼,对上他的目光杨蕾才无与伦比地感到震惊。
“Louis————?”
超出正常分贝的尖叫响起,麦当劳的工作人员听到怔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立马回到自己手上炸薯条的工作,毕竟是纽约,如果下一秒一颗炸弹爆炸这种实时似乎都变得没那幺惊讶。
杨蕾摘下头戴式耳机,还没等她做出回答,这个叫Louis路逸思的男人变自顾自地开始大言不惭的开口回忆, “确实好久不见,但不必如此惊讶。上一次是毕业典礼吗。当年的我大概还以为你会留在温哥华一辈子不走。”
杨蕾不经意间打量了一下他,心里估摸着似乎是有五六年没见,感叹着这男人身上多了一丝丝稳重,身上混血的特点似乎也变淡了,记忆中他还是金色的头发也变成了棕色,真是奇了怪了,从小看着长大的人突然就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就跟当年他们的分离一样,从最熟悉的人到完全失去联络,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路逸思顺着她的目光抓起自己的头发,“好奇吧!我可没有基因突变。”
“那是……?”杨蕾心中依旧疑惑
“染发而已,想要尝试新的风格。”路逸思轻松又大方地回应,“毕竟是Junior(三年级生)啦,赶紧趁自己年轻多变变风格,你不觉得这样我看起来严谨多了吗,像不像Young Asian Professional(年轻的亚裔专业人士)。”
杨蕾笑了笑,打趣道,“我也是Junior,虽然是高中的吧,不能和你这个老人,但也不至于去改个造型变个种族就觉得自己专业了。”
“切,你还真是没情趣的很呀,老样子,专门对我咄咄逼人的。”路逸思摸了摸杨蕾的头,像驯服小动物一样轻轻的玩着她的头发,幼稚地嘴上损了损她,“以前那个非我不可的成熟的大姐姐,说要守护我照顾我的蕾蕾去哪里啦?”
杨蕾刚刚还有的看好戏的心理瞬间灰飞烟灭,“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吧。你离开BC省的时候,从那天开始我就默认了你再也不是我想要守护的人。她嘲讽似地讥笑, “恶人怎幺还喜欢先告状,这幺多年你可曾想过当初我的感受,我又何曾没有做梦过,寄望着你有一天会回来,回来带着我脱离苦海。Murphy先生,当我那颗只为你而跳动的的心不再跳动,只对你脸红的心情不再存在,只想守护你一个人的美好的占有欲也伴随你的消失而消失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们的过去势必是只能被留在过去了。”杨蕾平和地说出那些残酷的真相和过去,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居然这些话脱口而出地如此自然。
路逸思手中抚摸她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暂时僵硬地消失了,他想到过一万种杨蕾憎恨他的理由,但没有预想到这些似乎不能再平常在描述事实的话,从他曾经有过无数交集最亲密的人口中说出来,是如此的伤人刺骨又现实。他摇摇头,装作自己丝毫没有被影响,不去想那些苦涩,笑着回应“嗯,不假,你说的挺对的,那又怎幺样呢,就算你用last name来叫我想要跟我撇清关系,但更加证明你没有放下不是吗。”
“哈哈,请自重吧。”杨蕾忍不住笑了两声,没有否认却有意地浇灭了路逸思点燃的话题,“那些情感早已过去。那时候小,都是小孩子的青涩懵懂的心思罢了。”
路逸思心里默默叹息一声,这回他沉默了没有开口,两人都没有再聊天的意思。
杨蕾看向远处一架飞机起飞,默默不语。她想了想过去的这些年,最开始确实还是难免的心痛和无法接受事实坚信有一天他会回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日子过得久了,打击让她练就成了现在的麻木不仁了,这些年来到纽约后经历的对于各种狗血和扑簌迷离早已让她学会了虚假地伪装和装作和善好相处。
杨蕾合上了电脑,再也没有那些担心各种项目的截止日期的憎恨心态,往垃圾桶里潇洒又干脆地丢下自己吃剩的垃圾遍径直走向登机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和陌生人随意的寒暄,和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有关系。
路逸思也没有再跟上来,而是一个人坐着静静看向前方那家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往远方飞行的飞机。
登机之后,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让自己彻底放松,调节了座椅靠背和跟空中机组人员确认了过后的菜肴便闭上了眼睛开始修养恢复体力。
她殊不知路逸思就坐在她后面的座位,空姐为他端来了他长期在此航空客制的法式主菜,并毕恭毕敬地又问道, “We’d love to serve you the seasoning fruits as our signature desserts, we currently have pineapples and oranges, Which one of these would you like me to take it for you, Mr.Murphy? (我们乐意给您提供当季的时令水果作为我们的招牌甜品,我们当前有菠萝和橙子,您想要我为您准备哪种呢,墨菲先生)”
或许是害怕她的声音吵醒前面累的不行看起来如同丧尸一样恐怖的杨蕾,路逸思做出了 ‘shush ’的手势,小声开口, “Both of them will be great, thank you. (两个都要就很好,谢谢你)”
空姐沿着他的目光扫向前面已经迷上眼睛的杨蕾,没有再说什幺,毕竟是公司贵客的隐私,她们无权利知道,也没有权力八卦。
当空姐端上两种水果时,路逸思愣了一瞬,他忽然想起自己确确实实是要了两种水果而不是选择其中一个放弃另一个,他自己都笑了,原来潜意识里的霸道就不会允许让其中一个不属于自己而留给别人。他扑哧一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再次向前方的杨蕾看了一眼。
旁边穿着西装的老白男商业旅客无意间扫过路逸思,却被他那锁定杨蕾的眼神给吓到,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杨蕾,而是在看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
路逸思在起飞前默默给编辑好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不难看出有杨蕾这两个字样,他和对方确认好这次去中国的目的便收起了手机。他转念想到她没有过问他为什幺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候机楼里,之后在的偶遇,哦不,或许是见面的时候,应该会更加惊喜吧。
想着,他像杨蕾一样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十几个小时后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