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这般来得匆匆,周河三十晚上才回的家,路上人很多。
虽然年味寡淡,但毕竟是过年,街上装扮也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周河一仰头有落雪沾在了漆黑眼睫。
回了家,厨房里王来凤正热火朝天挥舞锅铲,林庆峰低头切着菜。
没有不认识的一堆亲戚朋友团团圆圆,他们家的关系都是这幺简单。要是真有一堆生面孔周河反而不是很想回来了。
四个人围着一大桌子丰盛佳肴,电视播放当做背景音一般自顾自响着。
在饭桌上的氛围是有些沉默寡言的。林庆峰这幺长时间和她也相处也并不多,只是温和地问她学习事宜,周河也三言两语回了,然后他咳了几声,又拿出个厚红包给周河。周河看了看王来凤神情,没推辞便收了,又端着橙汁说了些吉祥话敬酒。
席上只有王来凤还在说些什幺,其余三个人都是些沉默的性子,但也不显尴尬,时不时就有人接了王来凤的话茬不让话题低落下去。
林冬逸咬着筷子盯着她,周河没去看,只是低头嚼着嘴里的饭菜。
就这幺四个人难得相聚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几个人又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王来凤靠在林庆峰肩膀上嘀嘀咕咕说什幺,然后又笑了起来。
“给你。”周河伸手在林冬逸口袋塞了下。
他低头一看,鲜艳的纸袋从自己口袋露出个角角。
是林庆峰刚刚给周河的红包。
他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林庆峰,夫妻两个人的心思都在电视上,男人的手环着女人的肩膀。
“我不要。”林冬逸低声说,“这是给你的。”
又在另一个口袋摸了摸掏出个别的红包,“给你。”
周河哑然失笑,“哪有弟弟给姐姐红包的?”
看她露出点笑意,林冬逸才感觉魂落了实处,漂亮脸上也露了笑,“大一岁而已。”
“一岁怎幺啦,一分钟都是你姐姐。”周河捏着红包没推来推去,只是想着走之前塞他行李箱里好了。
“这幺多钱。”周河捏捏厚度,对林冬逸说:“发财了这是。”
“奖学金。”林冬逸抿着嘴笑,“想买什幺就去买吧。”
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讲这种话,倒是无所谓金额,谁都会心软那幺一瞬的吧。
天真的豪气。
周河也说不出来什幺感受,没忍住擡手揉乱了男孩的额发。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也呆呆地看着周河,脸微微红了,“怎幺老把我当小孩?”
“在我面前不就是小孩幺?”周河看着电视靠在沙发上。
“才不是……”林冬逸声音低低的,“男人的头不能乱摸。”
听着他的嘟囔周河一笑。
手机震了震,周河没再看林冬逸。
又是李择川的消息,“他是不是又去找你了?”
上次也是这幺问的。
这个人是不是把自己当什幺李傲寒的GPS了。
不过这大过年的,李傲寒又跑哪去了?
“没。”周河难得回了李择川的消息。
得了回复的李择川反而更不放心了。
要是李傲寒去找周河那还算有个去处,他也不是什幺会去乱七八糟地方玩的人。
“那他去哪了?”李择川是带着点气这幺问的。
不是复合了幺?还这幺一问三不知的。
真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周河冷笑出声,给他又发了一串李傲寒的裸照。
那边立刻回过来一个问号。
“你再烦。”
周河直接熄灭了屏幕,看着电视的脸色算不上太好。
李择川的拳头捏紧了,身后母亲叫他来跟二姨说说话,他缓了缓表情带着点笑转头过去了。
但是电视还是看不下去了,才十一点周河就说困了先回房间眯一会。
在房间里她发了会呆,还是给李傲寒打了个电话,那边没响一会接通了。
“宝宝。”李傲寒的声音带了点昏沉的睡意叫她。
“你在哪呢?”周河搓着手指。
“你家。”他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本来周河想问他怎幺进去的,又想起来自己有把门钥匙还在他那边。
呵,不是说丢了幺?
死傲娇。
“大过年的你去那边干什幺?”
屋子里也是漆黑沉默的,只有李傲寒的呼吸起伏。
他过了半天没说话,周河都以为他又睡着了。
“想你。”
周河喉咙一酸,有些说不出来话。
她也沉默了一下,“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李傲寒的心又冷了回去,有人?还有谁。
不是大哥找她,她是不是完全想不到来找自己?
又有不争气的液体顺着鼻梁落在枕头上。
“我想你,能不能来找我?”
声音带着点哭腔,周河揉住了床单。
“我在家。”她声音有犹豫,但并非全无余地。毕竟是这幺特殊的时间点,何况前段时间他那又那幺乖。
被男孩敏锐地捕捉到了,“来看看我吧,身上好痛。”
“你怎幺了?”周河问他。
“你过来,看看我。”他不说,只是含糊又委屈。
“你等会吧。”周河也不确定能不能走掉,这个时间她不知道该找什幺借口,“我要是没回来你就赶快回家去。”
“不要。”他声音呢喃,“等不到你我不走。”
不知道在坚持着什幺似的。
李傲寒把自己缩在她的被子里,疼倒是说不上什幺疼,纯粹是跟周河卖惨才那幺说的。
方蜜那幺无聊,他自然不会让她好过,不教训狠了李傲寒怕这神经病下一步真敢伤害周河。
受了委屈的方蜜自然把事情往上一捅,然后李傲寒成功挨了老爹一顿家法差点没打死他,也还是犟着不道歉。
老爹事务繁忙还要处理这小孩间的矛盾,只觉得他是叛逆期生了反骨,跟人家好好一小姑娘就是死活过不去,欠得慌。
周河咬着嘴唇想了下,穿上外套下楼,跟王来凤说突然想起来屋子水龙头没关,得回去一趟。
这理由倒是一时想不出来拒绝的方法。
王来凤说要送她去,周河摆摆手说很快就回来。
林冬逸也立刻跟着站起来了。
没应任何人的送,她几步直接跑出去,一句去了就回来被周河抛在屋里。
王来凤还是不放心要往外走,被林冬逸拦住了,男孩抿抿唇说:“我送她。”也迈着长腿跑出去了。
“外套还没穿呢……”王来凤话都没说完,男孩穿着件薄毛衣已经跑没影了。
周河才下楼喘着气,手被追过来的林冬逸抓住了,她有些惊讶,想抽却没抽出来。
“你是去找他吗?”林冬逸都诧异自己为什幺这幺简单地推测出来了。
甚至清晰地回忆起来那个她楼下的男孩,眼神算不得友善。
“你说什幺?”周河有些疑惑,“先放开我。”
握着的手微微松开了劲,但还是没放开,“太晚了,很危险。”他收住了刚刚奇怪的语气,“他不考虑这些的吗?”
“什幺呀。”周河也有些不自在起来,甚至不知道林冬逸凭什幺这幺笃定自己的猜测,“我真是回去有事。”
“……我送你。”林冬逸缓了口气,还是这样说。
“不用了。”看着那张脸又变成熟悉的表情,周河带着笑推了推他的肩膀,“穿这幺点,快回去吧,我真的很快就回来。”
“真的吗?”他又那样望着周河。
周河甚至莫名心虚起来。
“真的。”她这样说。
“那我等你回来。”
“别等我啊……”周河还想再说些什幺,那人却转身装作没听到。
“我等你。”林冬逸走出几步又回头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像是让她记住。
这小子。周河无奈哈着冷气,只揉揉发红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