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她以为是自己幻听,站在门口停了两秒没动,然后那呻吟声越来越大,是熟悉的女音,还伴随着粗喘、类似相拍的啪啪声。
她在这个年纪,对于某些东西只是片面朦胧的,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什幺动静时,惊得脸色蓦然涨红,像是掉进油锅里的虾。
也顾不得上厕所了,想也没想的就往房间里钻。
“嚓。”
一道轻嚓声。
一束微弱幽暗的火光。
隐约的香烟气息。
祝嘉清倏然回头,借着明明灭灭的光线看到客厅的沙发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没敢动。
那人转过脸,嘴里含着烟,目光穿过昏暗将她死死的定在原地。
——警报瞬间在脑海中拉起。
有道声音告诉她,她该走。
可她的腿却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擡不起步伐。
直到那人慢条斯理的走到她面前。
是周况。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里,青春期的男生抽条得厉害,像雨后竹节似的蹿高。
看着这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生,祝嘉清需要仰起脸。
烟气扑面而来,并不是特别好闻的,很呛人。
祝嘉清无意吸了口,眼睛眯起来,鼻尖和喉咙同时发痒,下一秒条件反射的就要咳嗽出来。
“别出声。”
男生的嗓音沙哑,蕴含警告。
祝嘉清摇摇头,她憋不住,张了张口——
一只掌倏地落下来,熟稔的捂住她的口鼻,祝嘉清反手要推。
周况强硬的搡着她,手上用力的同时,挤开她的房间门,带着她进去。
夹着烟的手反着将门轻轻关上。
祝嘉清呼吸不过来,被逼出了眼泪,没反应之际,周况一把将她掀倒在床上,紧跟着被子猛地落下来罩住她。
视线里一片黑,就算床面柔软,但祝嘉清还是被摔得头昏眼花,她费力的呼吸,眼泪跟汗都冒出来,头发缠着五官,急急的胡乱捋开后,埋在被窝里隐忍的咳嗽。
接连好几下后,才停下来。
却是氧气愈发逼仄稀缺。
她忍不住要挣扎起来。
动了动腿才惊觉被周况压着。
便挣脱得更加凶猛。
周况在她上方,敞开腿跪着,双膝抵着被褥,半压着她的腿,一只手牵制着被子里的祝嘉清,另只手不紧不慢的将烟送到嘴边。
褪去两分少年感的五官更加深邃精致,眉眼冷郁着,淡漠而居高临下的看手下的人徒劳的反抗。
“…周况……”
“周况!”
不敢叫大声,祝嘉清的声音闷闷的,染了着急。
周况不为所动。
直到祝嘉清好不容易从被子里探出一只冒着热气的手,周况才丢了人,从她身上下来。
得了解脱的祝嘉清立马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得离周况远远的,她面泛着红潮,眼睛、鼻尖也是红的,头发被汗和泪打湿,黏了几缕在额角脸畔,看起来狼狈又惹人怜。
她目光是润的,却也清冷:“滚出去。”
这是第一次她这幺硬气的跟他说话。
周况也不恼,漫不经心的轻讽:“这里是我家,你让我滚哪儿去啊,姐姐。”
祝嘉清情绪有些激动,但她在忍,忍得胸口急急起伏,少女发育良好的胸脯跟着涌动。
“别叫我姐。”
未见他之前,她尚且还把他当作是弟弟,他第一次对她动手以后,每次周况叫她姐,她都觉得反感。
周况不置可否。
她偏过头不去看他,拽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腰际以下,试图给自己安全感。
几许后,平静的开口:“出去。”
周况置若罔闻,一支烟抽到头,他的视线在房间里扫动着,找灭烟的容器。
找来找去,看见一只矮圆的笔筒,他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探手进去捻灭香烟。
祝嘉清余光瞥见,不由得一股怒火冲上来——她这半年多以来,时不时的就被周况威胁欺负,不反抗不代表不生气。
那怒火攒着攒着,直到现在,在他放肆的行为下,祝嘉清几乎压不住了。
似觉察到她眼里的火气,周况冷眼看过来:“怎幺,这就生气了?”
祝嘉清藏在被子下的手握拳:“那是我的东西。”
周况不以为然:“那又怎样?”
笔筒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一再退让换来他的得寸进尺。
“你——”
呻吟声忽然变得高亢。
硬生生的穿插进来。
祝嘉清瞬间僵硬。
话到嘴边都停下。
她的脸色变得怪异。
看了眼周况,他面色淡淡的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对上她探究的视线,周况看过来,“听见了?”
祝嘉清梗着脖颈没说话。
周况忽然低笑了声。
有些诡谲的,“姐姐你住校不在家,这种声音我可是经常听见呢。”
他玩味的问:“你知道是谁跟谁吗?”
祝嘉清心里隐隐有答案,不齿于口。
周况直截了当:“是你那个孬种爸和我妈。”
他盯着她闪躲难堪的脸,字字清晰:“他、们、在、做、爱。”
祝嘉清心乱如麻,压着声驱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幺,你快从我房间里出去!”
周况没动。
眸光迫人。
红唇不断动着。
“四年前我就开始听这种声音,第一次是在客厅里,看见你爸像狗一样趴在我妈身上。”
“第二次是在我妈和我爸的卧室里,第三次也是,第四次同样是……”
“那个时候我爸还没死呢,你爸就犯贱舔着脸来,他是个软蛋是畜生是狗杂种……”
“你别说了!”祝嘉清猛地打断他。
她急急喘息着,脑海里一片空白,又有种无头苍蝇似的狂躁和压抑,她害怕,害怕听到某些真相。
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她妈妈和她爸是三年前离的婚,她也知道是她爸出轨导致的,却从来没想过是跟汪岚。
所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在这个家里,周况除了对她动手动脚,对祝正和的态度也格外轻视不屑。
她原本以为只是他对继父的单纯不喜,就像对她一样,因为都是外来者。
然而事实似乎并不是这幺简单。
现在她的脑子嗡嗡乱成一团。
见她阻拦,周况没听,一步步走向她,逼近她,眸眼深深攫住她,“发现我妈跟你爸偷情,我爸气得心脏病重犯,更不可饶恕的是,你爸跑到医院里,在我爸情况稳定下刺激他,害他病情转危,没能抢救过来,而你爸在我爸去世后登堂入室,那个狗杂碎,我做梦都想杀了他。”
他擡手拍拍她的脸,“你说,就冲着这点,我对仇人的女儿,会心慈手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