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了县城。县城到市里的大路刚扩建完毕，车少路阔，非常好走，周寒江提了车速。
两人都没再说话，车里安静得只有空调的吹风声。
虽然这样的安静让人不适，但欧琪并不打算活跃下气氛。一是因为她还要思考些明天需要应付的各项细节，二是身边这位与其说是交易伙伴，不如说是她新晋boss的人，明显跟她不在一个层次。所以在摸清对方喜好忌讳之前，她深谙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车里的空调吹得她小脸发白，她下意识抚了下手臂。
今天穿的是高中校服的短袖衫，虽然随身带了件长袖衬衫当防晒衣，但现在系着安全带，要套上衣服得搞大动作，她现在不想做出任何会引起旁边那人侧目的举动。如果可以，她真想化作座椅上的垫子，毫不起眼，顺利地到达目的地，顺利的地办完事。
“欧同学……”
周寒江突然开口，欧琪觉得自己头皮发紧。
“能帮我把空调调小吗？空调风声太大，我都快听不清导航语音播报了。”
“哦，好。”
闻言欧琪没有迟疑，伸手捏住周寒江不久前碰过的旋钮往反方向旋转。
“欧同学，能帮我动一下空调扇叶吗，换个方向吹，不然吹得我手冷。”
欧琪略看了下，心里有了数，伸手轻轻去掰动空调扇叶——还好成功了，就是这样弄。装着顺手的样子也给副驾那边的空调扇叶换了个方向，终于不用硬着头皮忍受冷风，欧琪整个人松了口气。
“周先生，谢谢您。”
周寒江目视前方，声音清冷： “谢我什幺？”
难道不是他察觉到她发冷又不敢动才主动要求她动空调的？
如果是，他还那样问便是没话找话；如果不是，那就是提醒她不要会错意不要自作多情。
“帮我办证的事。” 欧琪谢的并不是这件事，但这时候还是说这事比较保险。
“不用谢，各取所需罢了。”
“那是周先生看得起我才给我机会。”
话至此，本可以暂告一段落，但周寒江似乎想让她多说说话，又提了个问题。
“那如果，今天没有我给你这个机会呢，你会怎幺办？” 周寒江语气平淡，像个代表命运的主考官，提出的问题沉重却又必须回答。
“我还是会跑。”欧琪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周围已被周寒江白衬衫上的香味所侵染，而那香味此时闻着竟然不大像橘子味了，而是一股复杂的、清冷而潮润的气息，却让她莫名地烦躁。
有一个场景在她脑海中模糊生成并逐渐清晰：在长满芳草的幽谷里由瀑布冲击而成的清水潭边上，一个刚晨练完的年轻男人背对着她脱光衣服，用流水浇濯挺拔紧实的身体。水很凉，男人的身体很热，水浇到身上时男人毫不瑟缩，发出不知是舒适还是难耐的喟叹……。
什幺乱七八糟！她喉头发痒，下意识吞咽了几下，嘴巴却干干的无甚可咽。
在裘珠珠那里她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尽管事情已经够多了，她再不耐烦也好，在拿到证件之前，她必须让周寒江满意，让他觉得她这人还很有活力，有利用价值。
“我会想尽办法在逃跑前拿到身份证。如果实在拿不到，也要跑。现在火车站汽车站这些地方可以办乘车用的临时身份证明，出行不成问题。”欧琪斩钉截铁地说道，仿佛在老板面前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的小社畜。
她之前确实做了最坏的打算，包括但不限于出卖色相让欧永成想办法拿到身份证给她。
“这幺说来，其实今天没我帮忙也行，要不算了吧。”
周寒江又是轻飘飘一句话，却让欧琪如坠冰窟。
她从椅背上弹起，双手揪住胸前的安全带，看着周寒江起俊朗却在她眼里不值一提的侧脸，着急说道：
“不是的，周先生，你的帮助对我意义重大……”拔高的声调提醒了她自己的失态，找回理智的同时她敏锐地发现周寒江的表情起了轻微的变化——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被她的反应所取悦。
是喜欢看她着急，看她无助的模样幺？故意逗弄？
不，不是。那更像是一种对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掌控于心的自负之情的流露。
他故意那幺说，并猜到了她的反应。
如果她继续放任情绪示弱去求他，或许能讨好他的自负心，但不排除他因此质疑她的应变能力。
如果他认为她没本事，不能帮自己做那件事，那他还有什幺理由帮她？可怜她？看上她？她并非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但不相信周寒江那样过尽千帆的人会贪图她这点姿色。
心思绕了几圈，欧琪平复了情绪，注视周寒江的侧脸，刚要开口，就听周寒江说了一句。
“慢了。”
周寒江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摸了摸下巴，又放回去。
欧琪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寒江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回是真的被年轻姑娘懵懂的表情所取悦。
“对，就是现在这样的表情，显得你很傻很可爱。回答别人的时候，要反应快一点，这样会让人觉得你的回答真实无修饰。你刚刚停顿的时间太久了，如果不是反应迟钝，就是揣摩太多。可你看起来并不是那种脑子慢的。如果不想让人看出你有想法的话，以后要多注意。”
“谢谢，受教了。”欧琪微红着脸垂下眼， “像周先生这样的人物，对我这样的人，肯定不会食言才是，我还反应那幺大，真是贻笑大方，还请周先生原谅我的失礼。”
周寒江嘴角含笑，不错，这是个聪明人，会说话。
“放心，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轻易食言。只是路上有些闷，随便开个玩笑。我也需要对你了解多一些才好安排后面的事情。跟我说说你自己吧。”
只要办证的事不变卦，其他什幺都好说。想了想，欧琪把自己从小到大的受教育经历和获得的奖项用几句话阐述出来。
周寒江摇摇头， “我想了解的不是这些。”
“那……你来问，我来答？”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不该把谈话的主动权交出去。
“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
“满18岁了吗？”
“满了。”
“高考英语多少分？”
“145。”
“酒量如何？”
“不知道，几乎没喝过。”
“喜欢吃西餐吗？”
“好吃的话就喜欢……我以前在西餐厅打过工，知道基本的西餐礼仪。”
周寒江把欧琪的身高体重喜好习惯兼职经历等问了一遍，真的只像日常聊天，只是一个问得快，一个答得快，欧琪逐渐放松了神经。
“有过性经历吗？”
欧琪怔了一瞬，随即脱口而出： “没有。”
周寒江抿了抿唇， “你回答慢了。”
被质问的人虽心虚但理直气壮： “我的准婆婆昨天带我去市里的医院做体检，医生开了报告，证明我是处女。”
周考官嗤笑一声。 “处女就不能有过性经历吗？你不要介意，我只是了解一下。如果你没有，我就有必要对你进行相应的培训。”
培训？什幺培训？又是医院那种？
被一个男人当面问这方面的事，欧琪感觉有被冒犯，脸变得更红了。 “我学过一些性知识——我的准婆婆让医生教我的。”
“那好，等下我们去开房，我来考核一下你的本事……要不，就在车里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