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雾,女子一袭华服踏进太医院,另重臣皆作揖。
听到那人儿的名头,床榻上的男子心头一震,刚喝下的药水呛进咽喉,他便连忙下脚在地,扒开床帘,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秋水眸。
他惊喜的颤抖着唇欲跪下,口中说着:“臣...见过公主殿下...”
她心里终究是有他的。
“不必行礼了。”
李璇滢看着他身前缠紧的绷带,微微皱了皱眉。
想起日前,他在那钟粹宫中的一举一动,无一不让她心悸个不停。
不知为何,那日夜里,她没再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得以睡了好觉。
梦里都是他跪在她面前为她捏足,影光之下听他说,公主殿下便是这天下最好的人儿。
她明知回头之路不可,却还是忍不住动了那颗心。
“刀伤怎幺样?”
“谢公主关心...臣身子无碍,刀柄之伤不足挂齿...”
隔着红艳的烛色,崔文澜的目光温柔似水,那手都有些激动的抖了起来。
只这寥寥几句的问候,就能让他心情舒畅,欣喜的紧。
“随便问问...”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确是担心他的伤势,口中嘟囔着。
“别以为这样我就忘了前事。”
李璇滢走上前去,深邃的眼眸仿佛是他一直肖想不得的青山,狡黠又灵活,一如往日。
“臣不敢。”
崔文澜一身白袍,双眼离不开她的身子,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嗔痴。
“你不问我为什幺?”
“为什幺...我会一心求死?”
她站的直,浓黑的眸子随着眼角挑动,紧着一个动作就引得万种风情。
崔文澜擡头望着她,那双眼不同于那日湿漉漉的绝望,像一只受了伤的狐狸瘫倒在他的怀里,惹得人心颤。
世人听得的皆是她一心求死,而只有他抱着她的那一刻,感受得到那炽热的火焰生生不息,宛如踏空了悬崖,拉着他得手,求他救她一命。
“公主不是一心求死,是...想活。”
这样的话传进李璇滢的耳里,令她微微一怔。
她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向他,如雾里看花,却仿佛点了心里的那团火。
“我曾信任过一个人,他说我穿赤色好看,还夸我活泼果敢,世人都怕我,只有他不怕我。”
“他推我至光明,却又亲手毁掉。”
“我所习得的爱人之道本就是率真直白,不该拘泥于隐忍,却屡屡遭人背叛,不得善终。”
冰凉的泪水划过李璇滢的脸颊,睫毛轻颤的功夫,叫她用衣袖悄然抹掉,生怕让人看到高傲的头颅低下的瞬间。
“所以啊...崔文澜...”
“我喜欢你...”
“但我不想原谅你了...”
再垂下手时,她已面容平静,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身后的男子近在咫尺,瞳仁中晃过一丝落寞,却仍然走上前去,眸中宛若一缕清水从冰中裂开,缓缓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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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怨臣,臣知道...”
崔文澜苦涩的哽咽了喉咙,却在听到那声喜欢,又显得那般欣喜。
“你救本公主有功,我已求皇兄为你谋得侍郎一职,做不做便是你的事。”
“臣不求什幺别的,只想陪在公主身边,助公主早日远离心魔,睡个安稳觉。”
他慢慢擡起头来,李璇滢看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阳光里,那本傲然的文人也被抹去了锋芒,显得有些卑若蝼蚁,令人心悸。
“你出身江南崔氏,祖父又为太子太傅,做个侍卫,是你愿意的?”
她语气中带着疑惑,不解的问道。
“是何职位并不重要...”
“公主知道,臣此生...只心系公主一人。”
他唇边挂着一种孤单的笑魇,仿佛这世间在此刻土崩瓦解,也难摧残他无尚的爱意。
“你...”
她不是为他拒绝了她的授职而生气,而是因为他这炙热的表白,叫她害怕自己心软。
女子的脸上窜上一抹嫣红,想要扭过脸不再看他,却慌乱中弄掉了脚踝上的系铃。
脚下不知何时传来温热,一如在古树下他弯腰曲背的低下头,崔文澜捡起那串彩铃,围过她白皙的脚腕,替她耐心的系好。
清脆的铃铛声在太医院的白绸之中飘扬,她低头看清了那张俊朗憔悴的脸庞,犹带着男子眉宇间无限的深情,趁着月白风清,像是在笑。
她总是如平常王室公主不大一样的,那些蒙古女子喜欢配的的首饰大多夸大其词,可她却喜欢的紧。
“公主带彩铃甚是好看。”
他站起身来,周围的雾霭一寸一寸地散开,就宛若前世今生困顿在李璇滢心头的梦魇,在消逝在这无限的柔情之中了。
她并未回答,心跳之声太大,李璇滢慌乱的躲避着眼神向外走去,生怕被他听了去。
崔文澜不舍得追到门口,看到他悉心为她摘来的红梅被放在花瓶里,再望向那人儿走时的微风,心里便想着,原来只是与她说上几句话,就会这样高兴。
“崔侍卫,公主传令,钟粹宫缺一个打扫珍宝的杂役,若你愿意...”
“我愿意...”
他脱口而出,言语中藏不住的兴奋。
“还望幼蓝姑娘回禀公主。”
幼蓝擡头看着这个有些痴傻的男子,在钟粹宫中不顾艰险就公主一命,倒也对他改观了不少。
“那便收拾包袱,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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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崔:媳妇关心我了 还让我当杂役 她一定是还喜欢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