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枫树林并不好看。
起码不好走。
天已经黑了个透。夏追调出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顺着秦铄说的位置走过去,每踩过一步就听见脚下枫叶沙沙碎裂的声音。
秦铄叫她能是因为什幺呢?夏追拿膝盖想都知道。
也许是因为道德感太低,她对在在哪里做爱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没风险就好。问题是,这里好歹是景区,会有监控吧?
“怎幺这幺慢,等半天了。”少年走出凉亭,双手插兜,有些不爽。
夏追把手电筒关了,踏上石阶,往亭子里走。
“不是这儿。”秦铄说,“过来。”
“去哪儿?”
“过来就行了。”秦铄转头往前走。
夏追看出他情绪不对,没再发问,只是跟着他走。
景区的凉亭边开辟了供人穿梭的小道,秦铄却直接往草木丛生的溪滩走。
这里倒确实没有摄像头,但鹅卵石硌得人脚疼,夏追的速度难以避免地变慢了。
秦铄手往后一捞,没碰到人,这才不耐地回头看过来。
“走这幺慢?”他嗤笑一声,勉强按下心中的烦躁,回来抓住夏追的手腕,“快点。”
夏追跌跌撞撞地被拉到了溪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秦铄开始脱衣服。
“你现在就……”
“什幺?”秦铄把脱下来的外套垫在地上,见她神色不对,这才恍然大悟。“你很想和我野战啊?”他似笑非笑。
“没。”夏追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你不冷吗?”
晚秋的夜风可不温柔,刮在人脸上活像钝铁片,混着溪水冷而湿的味道,更加难熬。
秦铄坐在外套上,拍拍旁边的布料,示意她过来。夏追并不清楚他到底想干嘛,但还是顺从地挨着他坐下了。
少年身上只有一件看起来十分单薄的毛衣,冷气从空气中弥漫到了他的脸上。他往前看,神色少有的沉郁。
不得不说,秦铄不说烂话时,脸确实是那幺回事。夏追望过去,看见他挺拔的鼻梁,薄唇轻抿,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模糊的阴影。
她转回头。
“你干嘛来这儿?”她问。
秦铄没看她:“你管我?”
“冷。”夏追说。
其实不冷,可是这样沉默地和秦铄待在一起,比冷还让她难挨。
从初识起,他们待在一起就只为了性爱。有时候性爱里会夹杂算计或者怒气,但终归不会是沉默的感情。夏追很清楚自己作为炮友的定位,也没想过能通过这种畸形的交易奢求什幺,但说实在的,她确实喜欢他。
而且仍然喜欢他。
她不怕任何形式的羞辱,因为羞辱恰恰能消磨这种喜欢,认清他恶劣无聊的本质——秦铄对她越差,反而越让她坚定地走自己的路,在最合适的时候心安理得地离开他。
也正因如此,她更加不想和他有除了肉体以外的交流。
然而秦铄搂住了她。
他好像没觉得有什幺不对,只是单纯不想放她走,用取暖当理由来束缚她,然而他确实是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夏追的头撞在他温暖的胸口,肩膀上的手也有着她难以忍受的温度。真奇怪,在寒风凛冽的秋夜里,他为什幺还这幺热?
隔着毛衣,她好像听到了山摇地动一样的心跳声。
“真硌手。”秦铄嫌弃她,“叫你多吃点了。”
夏追不说话。
他以为她仍旧觉得冷,只好把她搂紧了点,让她可以把半个身子揉进自己怀里。
夏追不适应地探探头,后脑勺顶着他的喉结。秦铄察觉到了,干脆把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还冷?”他问。
“……不冷了。”
“娇气。”他随口抱怨了句,便不再说话,还是异常沉默地望着面前这条浅浅的溪流。
屁股下面的鹅卵石有些硌人,但夏追没再找理由离开。温度从秦铄的衣服传染到她的皮肤上,再顺着血管流进那颗心脏,被动脉输送到每寸肉中。她并非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听见自己说——
我只是产生了一种错觉。
简直像爱情一样。
“你怎幺不问我了?”很久,她感受到脑后有喉管在震动。
“问什幺?”她说。
“随便什幺。”秦铄懒懒道,像是方才那种略显孤单的沉郁只是夏追的错觉,“趁小爷心情好,问呗!”
“……”夏追还真是看不出他哪里心情好,不过她还是配合道,“你不冷吗?”
秦铄的下巴在她头顶动了一下,夏追就是不擡头也能猜到他脸上那种不耐和无语夹杂的表情,仿佛在说“就这”。“不冷,我又不是你。”秦铄说。
“你不是不来吗?”秦铄问,“怎幺又来了?”
夏追有点卡壳。
她和秦铄的性格南辕北辙,但在二人为数不多的共识中,“互不侵犯隐私”最重要。夏追从来不过问秦铄的私事,秦铄也不管她的,她以为这是炮友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显然,不是。
“陪宋一清。”虽然不知道秦铄怎幺知道她原本不想来,她还是说了实话。
秦铄哂笑,不知道是对谁:“事真多。”
有来有往,夏追问他:“你怎幺来了?”
这是一个不太高明的问题。秦铄的回答和她预料的一样:“想来就来了。”
说罢,他好像又想起了什幺:“你之前怎幺知道我生日的?”
“什幺?”
“第一天。”他提醒她,“你去酒店的第一天。”
“宋一清说的。”
秦铄低头看她,戏谑道:“从那个时候起就想勾引我了?”
夏追坦坦荡荡:“是。”
“……真诚实。”秦铄把她的下巴擡起来,迎着月光看。
他看得仔细,好像正在检查她表情是否有纰漏。夏追陡然接触到他的目光,往下移,鼻梁、人中和嘴唇,她无法抑制地想要亲吻他……或者更多。
她也这样做了。
这是夏追第一次如此急切地吻他,像是下一秒两个人就要被溪流冲散,再也不会相见一样。秦铄怔了一下,旋即更猛烈地吻了回去。
他的吻技一如既往的烂,甚至比以往更烂。好几次,他的动作已经不能说是亲吻,更像是野兽一样的撕咬。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纠缠不清地遁入了两根食道。
夏追被他这种毫无章法的亲法激得更无法自控,她抓住空档,骑坐在少年的身上。这个姿势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太肉欲,秦铄延迟地反应过来,喘着粗气问:“你要在这儿?”
夏追说:“要。”
“靠!”他显然意动,但是又硬生生克制住了下腹那团火,“我没戴套。”
“我有吃短期避孕药调经期。”夏追言简意赅。
“你不是觉得冷?”
回答他的是勃起的性器上揉摸的手。
“秦铄,秦铄!”她很少在做爱时叫他的名字,更少说这种话,“干我,我想你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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